『S03E09–七月–蝉时雨』(3 / 4)

可这里除了犬井刚刚留下的指纹,没有其他的任何痕迹。

收回多波段探照灯的同时,诸伏高明意识到一件事: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他抿着唇剥开了一点包裹着女孩的毛毯,摘下一层手套,对照着刻在皮肉上深紫色的鞋印在掏出的速写本上一刻不停地记录起来,铅笔划过纸页的细微声音在房间内回荡。

记录完后,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出于一种微妙的怀疑心理,坐在地上看了看自己的鞋印。

……呼,排除嫌疑。

至于犬井户缔……

那家伙打从一开始,就是赤着脚走来走去的。

*

在布置得相当温馨、现在却弥漫着难以言说的死寂的婴儿房的左侧,是一扇半开的拉门。似乎是没有拉开窗帘,室内一片昏暗,借着手电筒的光柱打量着室内后,诸伏高明站在门口意味不明地沉吟了一声。

在苍白的光柱下,能看见侧室内的被褥和枕头都横七竖八地散落在榻榻米上。柜橱也好抽屉也好,全都敞开着被翻的乱八七糟,地上还散落着不少杂物。

——有人入侵了这里,并且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他拧着眉头踏入卧室,躲避着散落一地的各种物品,走到几乎快脱落的抽屉旁,试图看看里面还剩下些什么东西。但抽屉里都是些衣物、闹钟之类的生活小件,看不出来丢失了什么,从中根本无法判断得到什么信息。

这世界上确实有无差别杀人,但既然是发生在这间住宅里的惨案,作案手法还具有相当强的凌虐意义,那么假设凶手是无差别杀人无疑不是最好的选择——被害者和加害者之间必然有着什么联系。

可究竟是怎么样的仇恨,必须以如此的方式来平息?

他的目光在闹钟的23:32分上停留了一回,沉默着拿起了红色铁皮的圆形闹钟。

闹钟表面的玻璃已经有了裂痕,金属的外壳也有了明显的凹痕。虽然时间停滞不前,但看上去也不像是电池没电——指针正快速地转动着,只是一会顺时针,一会逆时针罢了。

这世界上有三个东西绝对不能信:第一,案发现场坏掉的时钟;第二,电视上的广告;第三——*

……说起来,他这样算不算非法入侵?

随着这个自然而然冒出的疑问,答案也紧随其后。

他不仅是非法入侵,还在进行非法取证,并且毫无悔改之意。

本质上也不是特别循规蹈矩的少年停顿了一下,下一刻便重新翻找了起来。

与其想那些,不如先想想看究竟什么人是凶手呢……

他翻着找到的所有可以证明这家人交际关系、身份的东西,一个模糊的想法蓦地闪过,又被楼下传来的呼喊击碎。

“高明——”那个明明什么都没察觉到,却凭借着毫无距离感的天性便选择了用名字来称呼他的家伙大声地喊着,“这里有你喜欢看的!”

诸伏高明叹了口气,顺着折痕合上了匆匆看过两眼的婚姻届,原样放回了抽屉:“……来了。”

*

从二楼走下来后,在楼梯旁边的便是会客厅。

刚刚还在大呼小叫的小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消失了,天知道是又跑到了哪个角落。诸伏高明倒不担心他的安危,虽然这里有他人入侵过的痕迹,但现在一片安静……

出于某种隐晦的直觉或者是世界本身的设定,诸伏高明知道这里除了他们以外空无一人。

那么,还是先专心自己的事吧。

话是这么说,他探头进会客厅之前还是谨慎地左右看了看。

室内布置得非常雅致,在客厅中间摆放的是实木的深棕色茶桌,旁边是两个柔软的蒲团。在房间的左前方便是斜着摆放在墙角的电视,另一边的角落里则摆放着已经枯萎的室内盆栽。

除此之外,旁边还有连接着的小茶室,右侧则是一扇拉门,拉开便是厨房。

会客厅里同样布置得非常和式,甚至还正式地布置了供奉的神龛和太刀。只是面容这么诡异的神像……

避开那面笑容诡谲的神像的视线,诸伏高明皱着眉抽出太刀,仔细看了看雪亮的刀身——是已经开了刃的真刀。

将太刀归位后,他环视着客厅内的景象,视线落在了那漆黑一片、倒映出两人身影的电视屏幕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摸进来的犬井户缔正趴在门口幽幽地看着他。雪白的尾巴拍打着地面,耳朵后压,后腿绷紧、时不时轻蹬一下地面,看起来像是想随时冲进来吓唬他。

怀揣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意,诸伏高明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拿起摆在矮桌上的遥控器看了看后又放回原位。

电视的遥控器似乎是被什么人粗暴地丢在矮桌上的,不仅是磕掉了一个角,在桌上留下了塑料碎片,连两节电池也已经散落出来,其中一节已经滚下了矮桌不见踪影。

他淡下表情,靠近了左边蒲团旁的那具青年男性尸体。

尸体皱成一团的脸上残留着无处言说的痛苦,即使已经僵硬,他的手仍然保持着生前的姿势,执着地抓挠着脖子。

现场没有留下什么血迹,苍白僵硬的尸体上仅仅是脖颈处留下了道深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