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IKI——”
“在。”
“KIKI——”
“……在。”
“KIKI——”
“……Hiro,你到底想说什么?”犬井户缔直直地望着天花板,整个人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再配上那身单薄的病号服,看起来完全是标准的病人。
“我想听KIKI回答我嘛。”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的小学生晃了晃腿,把上半身趴在不算舒适的病床上,软绵绵地说着,音调还有些不熟悉的奇怪,却也不影响他表达出想要的意思了,“手还痛吗?”
和那句呼唤一样,这也是回答了无数遍的问题了。
答案是当然很痛。
就算有着无限制的超速再生,这种伤势可以在眨眼之间恢复,在无法使用的情况下也全无用处。
毕竟虽然有着了不起的魔法,但在魔法之下,存在的只是面对卡车连腿都迈不开的笨蛋而已。不是什么身怀大志的野心家,也不是意志坚定的救世主,仅仅是最普通不过的灵魂。
胆怯而没有远见,弱小而不求上进……
“……还好吧。”犬井户缔有气无力地回答道,“零君今天不来了吗?”
几乎是形影不离的两人,在缺少了其中一个身影后,带来的是一种微妙的不协调感。
“Zero的话说是要晚一点。”诸伏景光眨了眨眼睛,上身趴在床上,用那双蓝色的猫眼盯着犬井户缔,“我给KIKI讲讲今天学校发生的事怎么样?”
他悄无声息地将书面化后没差别的零改成了Zero。
虽然汉字是一样的,但rei和zero可是完全不同的发音,换作平常,犬井户缔当然能听出来,但现在被困在身体之中无法逃避痛楚的大猫只是点点头,完全没察觉出有什么奇怪之处。
不如说他仅剩的理智全在以跳跃式的思考方式来转移注意力了。
“好啊。”他简短地回答道。
于是诸伏景光叹了口气,明明是意料之中的事,他却故意露出了相当的失落神情:“KIKI果然没有听我说话。”
在犬井户缔茫然的神色中,他重复了一遍:“Zero——我说的是Zero哦?”
大脑停摆的国中生艰难地回忆了一下。
Zero……很酷的外号……
“……很酷的外号,你的新朋友吗?”他截取了几分钟前诸伏景光对诸伏高明的说辞片段,试图以此来糊弄原主,“不过我问的是零君,他不来吗?”
诸伏景光撑着脸,无奈地看着他叹了口气:“……要是让Zero听到你的话,大概会气哭吧。”
*
等家里的另一位国中生放学来探望的时候,天色已经傍晚了。
橘红色的彩霞在地平线之上缓慢地起起伏伏,其柔软的边缘线被金光点亮,一眼看上去如同燃烧着的火光一般明亮。
“抱歉,今天稍微晚了一点……啊。”简单地敲了敲门便推门而入的国中生挑挑眉,发出一句意味不明的感叹后便不再言语。
坐在空闲的那张病床上的夫妇对着他点点头,静静地微笑着比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而听到他推门而入的动静后,站在窗前凝视黄昏的女性也回过头,对着他笑了笑。
在那张对于一个人来说有些宽大的病床上,现在不甚余裕地挤着三个相拥而眠的男孩子。
犬井户缔的那只手仍然吊在空中,受它所制,表情不算安详的国中生被挤在床的最右边;他的另一只手横摆在枕头旁,手臂上枕着一金一黑的两个毛茸茸的脑袋,此时睡的正香。
床头柜下是两个堆叠在一起的制式包,床下面是两双脱的歪歪扭扭的鞋,两张椅子上是摊开的作业本,笔已经随着风滚落到墙角了。
在这样的景象中,空气仿佛都沉静了下来。
带着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笑意,诸伏高明单手掏出手机,随着镜头向上移动,将三人的身影通通纳入取景器中。
如果直接按下快门的话,固然能将时光定格在冰冷的机器之眼中,但现实中静止的时间一定会向前流动——那天之后景光的睡眠一直很浅,KIKI的听力则敏锐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打开门的吱呀声就是能无视的极限了,无法关闭的拍照声一定会惊醒他。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停顿的缘由,原本站在窗前眺望东京都的女性走了过来。
穿着齐整洁净的白色衬衫,搭配了一件深黑色小西装外套的女性看起来非常年轻,大概二十出头的模样,面色沉静。
她的脚步悄无声息,连空气中的浮尘都没有惊扰,几乎是瞬息之间便站在了诸伏高明的面前。
那双漆面有些反光的半掌黑手套轻轻地覆盖住了翻盖机的镜头,数秒之后她便收回了手,对着一动不动、仍由她动作的国中生点了点头。
随着覆盖住镜头的那只纤细的手离开,像是产生了什么故障一样,取景器里捕捉到的景色有一瞬间产生了微妙的扭曲感,在下一瞬又恢复了原样。
没有问她做了什么,诸伏高明只是静静地按下了快门,用俯视的角度安静地记录下了这一幕。
不过,唔,KIKI看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