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人不一定都有皮肤饥渴症,拥有皮肤饥渴症的人也不一定缺爱——但降谷零似乎有点两头齐占的趋势了。
金发少年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坐在那里,感受着被拥在他人怀抱里的温暖感,以及那份在微冷的秋风里让人难以抗拒的热意。
他的身体像是融化在了篝火旁一般,懒散而不想动弹,只有思维还在奇怪地跳跃着,一会想起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时自己的狼狈模样,一会想起第一次听说犬井户缔时的那些话语。
虽然不同学校,但隔壁国中来了个混血儿的消息,早就顺着班级里的谈话自然而然地流进了降谷零的耳朵里了。
这当然不会是降谷零自己打听的,他既没有那个兴趣,也没有那个好人缘——客观来评判的话,在班级里降谷零的存在感大概等于课桌椅,只有老师出于关注公共财产的目的会扫一眼,确认没有遗失或者破损严重的程度。
他仅仅是在班级同学讨论的时候无意听了一两句而已。
他们班不少有兄弟姐妹的同学都会把彼此学校的事当作谈资,随意地聊两句,隔壁学校来了一个白发的转校生的情报也是这么传过来的,随之一起传过来的还有新生那相当棘手的性格:失礼、直来直往、读不懂空气……
这些词降谷零从来都是按贬义来推测的,但真正相处过后,降谷零才发现,这些词原来也可以当作褒义来理解。
失礼——不顾他的拒绝,和诸伏景光一起相当强硬地把他拉回了家;
直来直往——说话从来都非常直白,不是喜欢藏着掖着的性格,心里在想着什么也一目了然;
而最后的读不懂空气……
比如现在。
明明是温馨的拥抱场合,犬井户缔却表现得好像在抚摸小狗一样,不安分地揉着他的后脑勺,时不时还顺一下毛。
最可气的是他还没什么抵抗情绪。
“其实我有点吃惊喔。”一边顺着那头金发,犬井户缔一边小声地开口笑道,“我一直以为零君是很酷的家伙……”
完全没有想过,会嗅到那样让人感觉难过的情绪气味。
原来零君是会乎这些事情的人啊——也只有明确地嗅到了这样的心情,犬井户缔才会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重新认识了一个自以为熟识了的人。
然后继续进行自己的零距离社交。
“……现在不酷了吗?”降谷零有些恼火地抬头瞪了他一眼,“你刚刚还在说我的名字很酷!”
倒没有犬井户缔想象中的那样眼角带泪,只是鼻尖有点红,眼神湿润而已。不过他这副神情虽然没什么杀伤力,那种特有的野性感倒是回来了。
不是什么可爱的家养幼犬,就算说是街头游走的野良犬都低估了他,假以时日,这必然是处在食物链顶端的野兽。
犬井户缔动了动指尖,轻轻地帮他擦过眼角,紧接着转而碰了碰降谷零脸颊上还在结痂期的伤口,语气也像是以前安抚从梦中惊醒的景光一样,柔和了下来:“没有哦——我吃惊只是零君现在变得又酷又可爱了而已。”
“感觉就像是买一送一了一样,大惊喜!”
意识到他是真心说出这番话之后,降谷零一时哑然。
……说起来,是不是靠的太近了?
虽然那股浅淡的消毒水味已经在鼻尖萦绕了好一阵,但直到现在,降谷零才像是大梦初醒一样,从链接秋千的铁索上带着的铁锈味里分辨出它。
奇怪、心跳好大声……
奇怪的窘迫感促使他往后仰了一点,在晃动感和下坠感中,失去了平衡的降谷零又凭借着本能反应抓住了犬井户缔向他伸来的手。
随着一阵铁索摇动的晃啷声,降谷零一手抓紧了铁索,一手拽住了犬井户缔的衣袖。
但是比起刚刚的那点难为情,现在他面临了一个更窘迫的状况。
那罐还剩了大半的,定价为130円的,由他人赠予的年糕小豆汤,终于还是回到了其主人的怀抱里。
“……抱、抱歉……”闯祸了的幼犬立马变得乖觉了起来,降谷零一边慌慌张张地试图伸手拍掉已经浸入绷带和内衬里的小豆汤,一边就着低头的姿势悄悄抬眼。
“唔……”犬井户缔半抬着手,看着降谷零徒劳的挽救了一会才出声,“算了,零君,没事的。”
他稍微往后退了两步,示意了一下地上滚落的铁罐后,满不在乎地笑了起来:“衣服回去洗一下就好,绷带直接换就行,没关系的。不过这个恐怕得麻烦零君了。”
不说被喂了小半罐小豆汤的沙地,他身上看起来实在有些狼狈。
原本雪白的绷带现在沾染上了淡粉色的污渍,黑色的内衬上倒还好,光凭肉眼看不出什么,只有那股奇异的甜咸味能泄露些许异样。
虽然是真的没生气,但事情意外发展成这样,原本没说完的话是肯定没法继续说下去了,黏答答的衣服贴在腹部的感觉也实在难受——
好在有人比他更想脱离现状。
“真的对不起——”金发男生表情慌乱,竭力压制着自己的羞窘感,“我马上就收拾!”
*
解决了地上倾洒的年糕小豆汤(指捡起罐子,然后像猫科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