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厌倦。
他说出口的话像是反讽,又像是某种真心实意、困惑不解的发问:“零不就是一无所有吗,哪里酷了啊?”
“嗯……”犬井户缔捧着那瓶现在还没拧开的牛奶咖啡,有些费解地看向旁边低头盯着沙地上自己的影子的降谷零,“是谁那么和你说的?”
察觉到降谷零投来的目光,他直视着有些茫然的金发少年,再次重复道:“我是说——是谁告诉你——零代表一无所有的?”
“……大家都这么说。”
“大家是指?”
“……”这次降谷零沉默的更久了,他的声音逐渐变得又轻又低,如果不是犬井户缔就坐在他旁边认真的听着,恐怕会把这段话当做风一起略过,“爷爷和班上的同学。”
“那种话听过就忘就行了。”犬井户缔说,“我知道名字对一个人来说是很特殊啦——姓氏代表一个人的过去,名字代表长辈对晚辈的期待、祝福什么的……这种说法我都要听烦了。”
——为犬井这个姓氏赋予了特殊含义的人、为户缔这个名字赋予了特殊期盼的人已经不在了,看破他的力量却仍然以抚育人类的方法接纳他的人也已经不在了。
他仍然固执地使用着那个名字,笨拙地试图融入人类的族群间,真名带来的约束力却在不知不觉间消失不见。在难以抑制地感到茫然、失去方向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特殊的不是名字,只是那个人而已。
“说到底,名字的含义和读音是一样的吧?”犬井户缔笑了起来,语调轻快,金色的猫瞳在阳光下熠熠发光,“不认同的话,自己去选择自己想要的就好了。”
他现在有了新的名字,会被重要的人用新名字温柔而亲切地呼唤——即使那是拴住他的绳索也甘之如饴。
“KIKI……?”降谷零有些不知所措地唤了他一声。
犬井户缔对着他弯了弯眼睛,接着说了下去:“零不仅仅是一无所有的零,也可以是从零开始、万物起始的零,对吧?”
“把目光放的更远一点,零也可以意味着无穷无尽的可能性——零君是自由的,不会被可能性所拘束的,这么想的话就很酷了吧?”
“这不是有一个很好的名字吗,Zero?”
犬井户缔动作轻快地从秋千上跳下。
他完好无损的那只右手扣在降谷零的后脑处,轻轻拽住几缕金发,阻止降谷零一个劲地低头,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一切皆有可能才是零的含义。零君可以成为任何你想成为的人,自由而特殊——”
那头金色的短碎发看起来毛茸茸的,实际上手后手感却顺滑无比。
并不是这样的。
一个小小的声音在降谷零心中响起,偷偷地反驳道。
如果仅仅只是别人的恶意中伤就好了……真正让他害怕的是,他不知道为自己起名的那个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一个人的名字是他的父母、他的长辈对他的美好祝福和殷切期盼,这也是为什么降谷零对自己的名字感到厌恶和失望的原因——那些人说的其实是对的,他好像真的没有被祝福、被期待。
他孤身一人来到这个世界,一无所有。
但是、自己选择名字的含义……吗?
「ふるや れい(Furuya Rei)吗?你好——」
在学校见面时,笑着对他伸出手的诸伏景光。
“零这个字,好酷的感觉……可不可以叫你零(Zero)?”
用着熟悉的温柔笑容,吐露出和降谷零幻想中一模一样的声音,询问着他能不能用昵称称呼他的诸伏景光。
以及……
“Zero?”
趁着降谷零没回过神,犬井户缔又轻轻地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纵使觉得自己已经把话术发挥到了此生所罕见的极限,那股交杂着悲伤、难过、怀疑、自卑、自我厌恶、自我否定的情感气味也减淡了不少,却仍然固执不散,在鼻尖徘徊。
看来真正让这位发色如同黄金、肤色如同蜂蜜般的混血儿困扰的事物仍然萦绕在他的心里。
名字被恶意否定、曲解,只是那股恶意浮于表面、最浅显的一点。
“KIKI……”
松开手后,犬井户缔纵容了小金毛心情慌乱下的失态,仍由他一言不发地把脸埋进了自己的肩颈处,留下一串串温热的喘息和绵延的濡湿感。
“零君……”察觉到有些异样的感觉,他金色的眼瞳稍微转动了一下,有些好笑地眯了起来。他手上仍轻柔地拍着怀里人微颤的背,像是无声的安慰一样,柔和下来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奇妙的亲呢和促狭,“是哭了吗?”
“……才没那回事。”金发少年闷闷地说着,抬手环绕住犬井户缔的背,“我早就不在乎那个了。”
完全是在逞强嘛。
犬井户缔弯着眼睛,也没有出声反驳什么,只是揉了揉他的头。
缺爱或者缺少稳定的亲密关系的人会更加渴望肢体接触,他们迫切地想要和别人建立更为亲昵、更可靠的信任关系,并从中得到自己需要的情感支持,这种需求正是促使他们发起更高频率肢体接触的原因。
虽然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