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夹了一张小小的卡片,在浅浅的铺满了卡面的樱花和雪之上,有几行尽力显得清秀的字迹。
是年贺状*。
“要等到明天才能拆哦。”在降谷零发愣的时候,犬井户缔抬手拨动夜灯底座的开关,把那个小小的黑色键从“On”拨到“Off”。
月亮安静地熄灭了,只留下一点还没散去的余光和温度。
“至于现在……已经很晚啦。“
“晚安,零君。”
他取下降谷零头上还带着的发箍,理了理垂落下来的交叉刘海,隔着金发浅浅地在少年额前留下一个晚安吻。
降谷零屏住呼吸,定定地看着他,只在犬井户缔准备起身的时候拉住了他的衣领。
遏制住自己的羞窘,降谷零避开犬井户缔有些茫然的眼神,慌慌张张地拉着他往下压了压,胡乱地在他的脸颊上回了一礼,旋即飞快地红了脸,连耳朵也没能逃过。
触感非常柔软,只是慌张之下动作力度有些没掌握好,比起亲吻更像是什么形式新奇的袭击。
“啊……”犬井户缔摸着自己的脸颊,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他眨了眨眼,看着降谷零一言不发地把被子拉起直到盖住脸。
……难为情的话其实没必要照着他的动作学。
犬井户缔好笑地把这句话咽了回去。
“嗯、那就……”他掀开被子,裹挟着一点干燥温暖的空气进了被窝,相当自然地抱住了另一个比自己小了不止一圈的僵硬身体,“明天见,零君~”
*
按照本国的习俗,也是贯穿了降谷零过去人生中的传统来说,在新年来临之前,应该供奉好镜饼,在大晦日当天,应该做好大扫除,然后在午夜来临之前吃完年越荞麦,接着是定时定点的红白歌会……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传统。
然而在诸伏家,这些似乎都是可以被选择的。
受到了邀请,所以打乱原定的计划去参加初诣也没关系;之前从长野回来,吃了好几天的荞麦面,所以新年的时候不想再吃了;在客厅的电视静静的播放着红白歌会,却只是作为背景音,屋内的人没有一个在认真观赏……
诸伏高明对省略了诸多习俗传统的行为倒没有什么想法。
说到底,在正月能和家人一起度过就很美好了,那些习俗对他来说也只是为了强调仪式感、让人有一种过年的实感,如果某个习俗对他们来说都很没有意思而让人厌烦,那就完全没有遵循的必要。
他并不是那种过于死板的传统派。
比如说他家的两个弟弟就对在冬天放风筝,在室外转陀螺的活动兴趣缺缺,连特意准备了的歌牌*也玩不来,反而对麻雀更感兴趣。
在降谷零痊愈后的第二天,诸伏景光把他推上了桌,四人围坐在被炉前,在重播的红白歌会的背景音中,面色各异地打起了麻雀。
四个人身上穿着的都是毛衣,颜色不尽相同,从米白色到灰蓝色都有。织物的编织手法并不算高超,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拙劣,只是一针一线中都透露着制造者已经竭尽全力了的倔强。
客观来评价的话,唯有上面用异色线勾勒出的图案还算美观,就是这种好像动物、又认不出来的奇怪生物多少有些让任○堂法务部摸不着头脑……
降谷零一边理着面前的牌山,一边用余光打量着其他人身上的图案。
毫无疑问,毛衣都是犬井户缔休学在家自学时的产出物。
坐在他左手边的是诸伏景光,在米白色的毛衣胸腹部的位置,是一只大体上像是褐色的狐狸的生物。它颈部周围和尾尖呈现出漂亮的奶油色,在有着如同兔子一般的长耳朵的同时,又有着毛绒蓬松的狐狸尾巴。
坐在诸伏景光对面的是诸伏高明,而不仅是他,连犬井户缔毛衣上的图样也和景光身上的如出一辙。
唯一不同的是降谷零从包裹里拆出来的新年礼物,那件现在就套在他身上的柔软的毛衣上勾勒的生物是一只威风凛凛的大型犬类。
面部覆盖着蓬松的亚麻色皮毛,身体上有着黑橙色的不规则条纹,四肢有着如同云朵般的毛发围绕着,脖颈处是亚麻色的蓬松围脖,长尾围绕着自己的脚爪。
如同火焰一般燃烧着的毛发,整体看上去意外的帅气又华丽。
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犬井户缔困惑地抬眼和降谷零对视了一眼,随后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把牌拍在自己的手牌旁边,慢吞吞地将手牌推倒:“自摸,和。”
手牌和木质的矮桌发出撞击声,就像在场三人心底的那“咯噔”声一样清脆,而接下来仿佛报菜名一样的报役种,更是让人心底发凉。
“四暗刻单骑、□□、字一色……”
已经没必要计算点棒了。
打了不到两个小时,三家的点棒早就已经被犬井户缔一人来回清空了三次。而之所以能来回,是因为每次把一个人打到破产之后,犬井户缔都会将点棒返还回去,以便能够继续游戏。
不要说动摇一位了,如果不是诸伏高明勉强自摸了两把,他甚至可以说是一直在连庄。
如果是一开始降谷零还有些担心自己是新手,那随着一把把的陪跑,他心里什么想法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