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葛底斯堡战役太过惨烈,到圣诞节的时候,那支残破不堪精疲力尽的弗吉尼亚军队罕见的给许多战士都批准了圣诞休假的申请,而且还批了足足有一周的时间。圣诞节的前4天,艾希礼·威尔克斯带着他的同乡好友——在葛底斯堡绞肉机中九死一生活下来的凯德·卡尔弗特、伊凡·芒罗、莱米·芒罗、亚历克斯·方丹、托尼·方丹,六个人回来度过圣诞假期。这些思嘉从小一同长大的小伙子们为了参战去了13个人,只回来了不到一半,不,这战争并未结束,圣诞节之后,他们还要继续回到那可怕的战场上。
原本思嘉是打算近期回家的,她终究还是要面对当初任性地离家出走所带来的后果,不过这一年中发生了太多事,她觉得或许妈妈也不会再将她离家出走当做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了吧。不管怎样,她都要回家的,刚好凯德以及芒罗和方丹家的兄弟们计划在亚特兰大休整一晚,第二天再坐火车回琼斯博罗。听到这个消息后,思嘉便打算与他们一路。
艾希礼倒不打算回十二橡树过年了,他计划将父亲和妹妹们都邀请来亚特兰大过年,早在到家之前他便已经写信给十二橡树发出了邀请,在他们到家这天,老威尔克斯先生、英迪亚和霍尼也刚好都到了,汉密尔顿家小小的客厅中一下挤进了12个人,男孩们热闹的叫嚷声倒是让这个家有了久违的节日氛围。
艾希礼已经完全变成了沧桑的大兵模样,他的头发从原本的金黄色晒成了亚麻色,皮肤因日晒风吹而涂上了一层灰,显得干燥又晦暗,眼神也从原本的慵懒闲时变得犹如一只机警的兔子,已经全然不是当初的俊朗贵气的青年了。不过对比起架着干瘦的身体,泛着病态潮红的面颊,每隔一小会儿便不得不因剧烈咳嗽而打断大家的言谈的凯德,艾希礼看上去可是好了太多了,他的着装也是6个人中算最好的了,他身上的军装被各种颜色的补丁补得花花绿绿的,但和另外几个本县小伙子身上到处漏棉花口子的衣服比,那真是整装多了,最让他感到骄傲的,是他脚上那完全贴和尺码的鞋子。
“这一定是上帝特意送给我的圣诞礼物,上周我的鞋子连鞋帮都要没了,然后就让我捡到两个送死的北佬,有一个人和我的码完全一样呢。”艾希礼炫耀地抬起腿向众人展示自己的靴子,这一下就引起了方丹哥俩的嫉妒,又吵吵着要趁艾希礼不注意将靴子偷走。
“他俩是怎么了?”思嘉悄悄问凯德,刚才他们一进家门时,她便感觉到不对劲了,这哥俩先是争抢着要和思嘉贴脸亲吻,被嫌弃地推到一边后,竟又缠上了皮蒂姑妈,为了抢着和皮蒂姑妈拥抱亲吻差点打起来。
“从里士满出发后,他俩就这样了,一路醉着一路打着,要不是艾希礼帮着说情,他俩怕是要在宪兵队的牢里过节了。”凯德很想把这些轻松地说出来,可惜一句话因为咳嗽中断了三次。
思嘉静静地看了他们一会儿问凯德,“你看他们像不像小时候?我记得……”
思嘉后面的话却突然停了下来,凯德也不再说话了,两个人像是都陷入到了回忆中,让气氛不免有些伤感,过了一会儿,凯德突然跟思嘉说,“我有个东西要交给你,你跟我出来一下吧。”
二人来到了后院中,凯德从怀中掏出了一块金怀表,“这个是斯图尔特死前交给我的,他说他不能把这个留在自己的尸体上,会被他妈妈扔掉或当掉的,他知道他妈妈和姐妹们一直都不喜欢你。”
思嘉接过怀表仔细瞧着,那是一支很新的怀表,表盘光滑透亮,没有一丝划痕,表的侧面刻有一圈玫瑰花的花纹,在表的背面,则被小刀刻了一个名字:凯蒂·思嘉·塔尔顿。
“这是他从一个北佬军官手中抢来的,那军官被他一枪毙命,宝贝自然就归了他,只是我们不知道他在背面刻了你的名字,那阵子我们确实看到他经常在晚上偷偷摸摸地摆弄着什么,他只给布伦特看,但布伦特又坚决不告诉我们他在做什么……原来是在刻你的名字。”
凯德说这些话的时候,难得没有咳嗽,可惜刚说完又一连咳个不停。
“凯德,回家后让我妈妈帮你看看吧,你怎么咳的这样严重?”
凯德摇了摇头,又顺了一会儿气才再次开口,“放心,我不是结核病,军医看过我了,说到天暖和之后就会好很多,可惜现在风刮地厉害,冷风一吹我这喉咙就痒痒,咳咳……”
思嘉于是忙收好怀表,与凯德一同回了屋子。
晚饭后,5个小伙子与老威尔克斯一同去了亚特兰大旅馆暂住,将家中仅有的几个屋子留给姑娘们。送走了客人后,艾希礼终于有时间与久别的妻子话话衷肠。二人在屋中拥抱了许久,艾希礼感觉自己胸口的衣服湿了一大片,他刚想询问,却听到对方先开了口。
“可以不回去吗?”
“我们能别聊这个吗?”艾希礼烦躁地松开了妻子,“两年未见了,我们不要争吵好吗?”
梅兰妮欲言又止,可是最终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我真是不懂,你明明觉得这场仗必败的,你也觉得它打地没意义,那你为什么还要去加入呢?你做的事情为什么总和想法背道而驰呢?”
艾希礼沉默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