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又说,“我没有觉得这场仗毫无意义,我只是想不通它的意义。”
“这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或许它是有意义的,只是我没想通,这么多人都自愿参战,肯定还是有人想通了的。”
“你是不敢做反抗世人的事吧。”梅兰妮绝望地抬头,“为什么我偏偏爱上了你呢?”
艾希礼并没有否定,他走到梅兰妮的旁边,抓住了她的手说,“亲爱的,咱们别聊这些了好吗?我真的很想你。”
梅兰妮望着这个被战争摧残地衰老了十年的丈夫,虽然很心疼,但还是低下了头,狠了狠心说,“我也想你,每天都在想,我相信你是懂我的心的,可是我真的不想在兵荒马乱的时候怀孕,谢尔曼走到哪就摧毁哪,他们把孩子和老人从他们的家中赶走,烧毁他们的房子和农田……你又不在身边,皮蒂姑妈完全是个经不起事的,不,这个时候怀孕真的太危险了。”
艾希礼难掩失望,但又感到惊讶,“北军居然还伤害后方的妇孺吗?”
“你没发现城里多了许多难民吗?你在前线可能不了解,现在城里那些从田纳西来的难民中,连7岁的小孩子都能咬着牙讲述他们怎么被北佬这些恶魔毁掉了家。”
“对不起”,艾希礼沉默了片刻后又点了点头说,“你说的对,可是我也很害怕哪天我就永远留在战场上没能回来,到时你该怎么办呢?若是有个孩子还会好些……”
“这叫什么话,我一向不爱听这话的,孩子是孩子,你是你,你们是两个完全独立的不同的人,孩子不可能替代你,他也没义务做你的替身。”
艾希礼听到这话突然笑了笑,“你总是那么的与众不同,这也是我最喜欢你的地方。”说到这,艾希礼又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问,“对了,思嘉是怎么了?她最近遇到什么事了吗?我看她怎么一直神情恍惚的?”
“为情所困了。”想起思嘉近半年来的状态,梅兰妮也很无奈,她本以为思嘉和瑞德只是闹个几天便会又如往常般凑到一起了,谁成想这两人竟然整整半年没再说过话,偶尔在大街上遇到了也是当做陌生人一样。
“因为斯图尔特?”艾希礼有点疑惑。
梅兰妮摇了摇头,“不如你一会儿自己跟她聊聊吧,她明早就要回家去了,我之前每次想找她谈时,她都不愿意跟我说。”
于是艾希礼走出卧室,四处瞧了瞧后来到了大门口。自送别走同县的伙伴后,思嘉便一直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呆呆地看着雪景。佐治亚州难得会下雪,这个爱玩的姑娘居然没像小时候一样奔到雪地里去。艾希礼看着她想了想后,也与她一同坐在了台阶上,并不说什么话,只是和她一样望着雪。
“我是开玩笑的,上帝怎么当真了呢?”过了一会儿后,思嘉先开了口。
“你是指什么?”
“我说谁活下来就嫁给谁,是开玩笑的,上帝不会真的让他们只剩下一个活下来吧。”
“这怎么能怪你呢?要怪也是怪北佬,怪战争,怪李将军……怪像我一样的人,怎么也不该怪你呀。”
“这个世界真奇妙,有的人为州权奋战到死,有的人却笑话州权不过是为了钱的借口。”
艾希礼仔细品了品这句话,他感觉到思嘉这话意有所指,他翻遍了自己的记忆,会“笑话州权不过是为了钱”的人,好像只有那个臭名昭著的船长瑞德·巴特勒了。
“你是指巴特勒先生吗?你喜欢他?”
思嘉没有回答,只是将头靠在了膝盖上,过了好久一会儿才又说,“像他这么坏的人为什么还会有人喜欢呢?”
艾希礼却笑着摇了摇头,“和你们的看法不同,我并不觉得巴特勒先生是个坏人呢。”
思嘉感到诧异地抬起头问,“为什么?”
“呵呵,你们大概是没见过什么真正的坏人吧”,艾希礼的笑容更深了,“真正的坏人从不会自称是‘坏人’,甚至有许多恶徒会自诩正义,就像那些北佬烧毁房屋伤害幼童,但他们永远自称是正义之师。”
“唔,你说的也对,但是我还是不太懂。”
“恶魔从不会对恶行有任何迟疑,只有天使会心存歉疚。他会自称自己是坏人,却正是因为他有良心;他自称自己是下等人,反而说明了他对上等人有渴望。巴特勒先生只是自己骗自己是个恶棍,骗着骗着居然连自己都信了。”
听到这,思嘉噌地站起来了,可是过了片刻又苦着脸坐了回去,因为她发现自己将瑞德的心伤透了。那日思嘉看着瑞德伤心转身后孤寂的背影,长久以来想不通的一些事忽然就想通了,原来她早已经爱上了这个流氓。可是想通了又如何呢?
“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他是好是坏终究与我无关。”
“唉?他不喜欢你吗?”艾希礼问。
他喜欢,喜欢到想让我做他情妇!当然,这句话思嘉没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