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上最先伤害的就是爱尔兰人,所以现在爱尔兰人也最不怕伤寒,我不会死的,我会带着药和食物回来,最终我们全家都会像以前一样,开心健康地活下去。”
杰拉尔德不敢看女儿的脸,他闭上了眼睛,他知道按照女儿描述的那个方法远不仅是赌上思嘉的生命而已,还有女儿的名声和后半生的幸福,这几乎就是要让他把女儿拱手送给那位臭名昭著的巴特勒船长了,而对方却未必愿意要。
杰拉尔德捂住脸无助地老泪纵横,“凯蒂,爸爸自小对你很好的,为什么要让爸爸去做这样的抉择呢?”
“爸爸,你不用做选择的,我早已经选择好了。”
是啊,全家早就知道,思嘉想要做什么事情,是没任何人能阻止的。
主动染病后的第一天,思嘉的身体没有任何反应,到了第二天,伤寒依然没有任何要来的迹象,这让她开始担忧自己之前是否真的染上了病,嬷嬷和爸爸每天对她的状态提心吊胆,可是妈妈的情况又越来越不乐观了,皮疹甚至已经爬到了她的脸上了,一直以来都有一种说法,当伤寒的皮疹爬到脸上时,这个人也就快活不长了。思嘉很害怕自己最终染不上病,也怕她就算染上了但妈妈没能撑到她将药带回来,她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这副健康的身体。
到了第三天时,她的身体依然没有反应,思嘉忍不住又闯进了隔离室,这次她不再有底气去面对嬷嬷了,她只能低着头说,“嬷嬷,原谅我的任性吧”,然后再一次抢了妹妹们的水和饭吃。
嬷嬷这次倒比之前平静了许多,她甚至颇为乐观地想,或许上帝也不忍心见到这种献身,因为体谅思嘉的孝心而不愿让她染上病呢,也或许是她家大小姐遗传了父亲一样的抗病体质,所以她并未多做阻拦,她也知道自己阻拦是没用的。
在嬷嬷的纵容下,思嘉干脆直接住到了隔离室中。卡丽恩为此一直哭哭啼啼地,因为自己给家人带来了伤寒而深感愧疚。思嘉知道这事不能怪卡丽恩,可是她也为妹妹的动辄哭泣感到心烦的很,偶尔还会小声斥责她不要再吵了。苏爱伦难得没有对思嘉阴阳怪气地说话,当然她们俩之间除了阴阳怪气是不会说正常的话的,所以事实上她们之间一直没有说话,也可能是因为苏爱伦正生病难受着不想说话。
思嘉主动照顾起了爱兰,一边照顾一边思考怎样表现才会从瑞德那里得到最多的药和食物。首先,一定不能说她是冲着药去的,不能提一丁点关于药和食物的事,一定要说她是冲着见瑞德去的,她想在死前见瑞德最后一面,想在死前跟他表白,这种事情若是发生在其他男人身上何须如此周密地筹谋呢,他们早就感动地忘乎所以了,可是瑞德他偏偏是那么精明的,他总是能看透自己的一切想法,所以她自己是一丁丁点也不能提药品和食物这件事的,但是她又需要让瑞德知道她窘迫无药的状况,所以,她必须要有另一个人告诉瑞德这些事,她需要一个聪明麻利的女仆一同赔她去!
那么,谁最适合做这件事呢?嬷嬷当然是最适合的,可是她却需要照顾妈妈,家里不能没有嬷嬷;迪尔西也勉强可以,但是迪尔西即将临盆了,又没患过伤寒,让一个即将临盆的孕妇赔一个伤寒病人演这一出戏,也太过分了,尽管迪尔西只是她家中的仆人,这也是不行的。家中也有其他患过伤寒的仆人,可偏偏那些仆人只是单纯干活的,伶俐话是一点儿也不会说,还都很喜欢嚼舌根,别该说的话没说,反倒把她主动染病这事漏出去了。
思嘉算来算去,能赔自己一同出门见瑞德的,居然只剩下一个笨手笨脚的普里茜来,而且普里茜是没染过伤寒的。
正当她准备pass掉普里茜时,脑子中却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假亦真时真亦假,普里茜有个绝佳的优势,那便是她够笨够不中用。想一想当她拖着重病的身体去见瑞德时,身边带一个笨手笨脚的女仆,效果要比带一个伶牙俐齿的女仆好一万倍。精明最容易让人生疑,笨拙才会显得真诚,而且普里茜原本就是她的女仆,陪她出门最为正当最不会引起嫌疑。
而且,普里茜因为其母亲迪尔西快要临盆了,为了防止患上伤寒,这些天她们一家一直没有与主人有过任何接触,所以普里茜压根不知道思嘉是主动染病这件事的,有什么能比压根不知道秘密更能守住秘密呢?
以普里茜这种爱传话的性格,思嘉甚至不需要交代她任何事,她也一定会把家中窘迫的情况全盘托出的。
再没有比普里茜更合适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