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瑟琳要嫁人了,要被当做一座庄园的陪嫁嫁人了。是的,思嘉清楚的明白希尔顿话中的意思,他真正想要的是松花庄园,凯瑟琳才是那个买一赠一的附赠品。思嘉感觉到右手手心的疤痕隐隐又在发痒,像被寄生了一只虫子,让她想要用力地抓挠些什么。她在檐廊下再也蹲不住了,于是她冲了出去,直冲到凯瑟琳的面前,语无伦次地说着,“谁答应了你和希尔顿结婚了?你妈妈、你爸爸、弗雷德,他们会同意吗?是凯德同意的吗?我要去问问他!”
说罢,她抓着凯瑟琳的手便冲进了房子里,卡尔弗特太太发现了她们,但也全当做没看见一点反应也没有,家中仅剩的两个女仆自是拦不住此刻勇猛的思嘉的,她拉着凯瑟琳直奔二楼凯德的卧室去。凯德此时正躺在一张窄小脏破的木床上,盖着他之前会客时盖的那张破毛毯。
这个小木床显然并不是他原本自己的床,种植园家的公子哥怎么会睡这样小的床呢,连腿都勉强才能伸开。
“凯德,你自己的床呢?”思嘉见到这场景,惊得一时忘记了质问的话。
“家中的大床都劈开烧壁炉了,棉花、棉被、许多衣服都被北佬烧光了,家中没有木柴,只好劈了大床取暖。”凯瑟琳解释道。
思嘉无比震惊地看着她,突然意识到卡尔弗特家的女人没了男人似乎什么也不会做了,小树林有很多木材可用,凯瑟琳为什么不去树林中劈柴回来呢?
“是我不让她出门的。”凯德这时张开破风箱般的嗓子缓慢地说道,“我怕她到了小树林后被希尔顿尾随跟过去……那个时候我以为我的身体还能好的,不过现在看来,这也没什么区别了。”
思嘉听懂了他的意思,是啊,希尔顿是不会放过这种机会的,如果能够成功强女干凯瑟琳,自然要比苦等凯德去世更稳妥。
他们在聊起这件事的时候都木着一张脸,似乎已经被命运折磨得失去了哭泣申诉的能力。
“凯德,我记得你在三年前曾经送给我一份求婚书。”思嘉感到胸口被一种未知的情绪涨满,这情绪鼓动着她开口并不停地说了下去,“现在我告诉你答案,我同意了,我们结婚吧。”
凯德听到这话后,本已灰白的脸上渐渐泛出粉红的血色,他快速地喘息着,想要说些什么话,却只从喉咙中溢出一连串的咳嗽,于是他只好眼睛紧盯着思嘉,似是想要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思嘉回望着他,坚定地说,“你可以相信我。”
思嘉感受到自己抓着的凯瑟琳的手在发抖,她看了过去,随即被对方紧紧地抱住了,她抱住她时身体依然在发抖,思嘉感觉自己的肩膀处的衣服被渐渐濡湿,这情绪将她自己也感染地不禁眼眶湿润,她克制着发抖的声线对凯瑟琳说,“你不可以嫁给希尔顿……塔拉的地里有好多马铃薯和红薯呢,下个月豆子也熟了。”
这是她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啊,是在琼斯博罗所有女孩子都背后传她坏话的时候唯一坚定与她做朋友的好姑娘啊。
这时凯德的脸上突然反常地泛起奕奕神采来,他沉着声音说,“我爸爸在投军之前留下了一份遗书,写明他若死了,这个庄子会继承给我……当然,我的继母也并不在意庄园的继承权,或者说也不屑继承吧,她一直从骨子里很排斥我们南方的生活,她一早就说过的,战争结束后会带四个女儿去北方生活,我想但凡她有一点机会,她也不会在这庄园多留下一天的。希尔顿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我死了之后,庄园就只剩下凯瑟琳一个主人了,但是如果我有遗孀,这庄子就和凯瑟琳没有半毛关系了。”
按照美国的继承规则,凯德若有配偶,这庄园就一分钱也不属于兄弟姐妹了。从某种角度看,让思嘉继承松花庄园对凯瑟琳也是有同样风险的,但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相互之间信任非常。何况眼下这个时节,多一个庄园也未必是件好事,那也同样意味着压力和责任更大了。
三人达成了心照不宣的约定,不过此刻结婚也不是那么好办的,婚姻登记的部门因为战争都停止接待了,没有结婚证这继承权又怎么界定呢?
于是,他们打算先瞒着结婚的决定,先等到政府部门恢复正常了之后再去暗度陈仓,如果这战争一直不结束,那就到时候再大办婚礼,让全琼斯博罗都来为他们作证。
待思嘉从松花庄园离开的时候,身后便跟了一个名为凯瑟琳的小尾巴,这姑娘说什么也不想再回家了,执意要跟着思嘉去塔拉暂住。
好客的杰拉尔德见此倒是十分开心地欢迎了这位邻居家的小姑娘,他的记忆常常会被莫名地篡改,此刻他还以为现在是战前,大家常常互相做客的日子。好在塔拉现在多养一个女孩子也不算什么难事。
当天晚间的时候,梅兰妮找到思嘉询问白天卡尔弗特家的情况,在听到思嘉打算和重病的凯德结婚后,便说了一句味道颇酸的话,“哦,这样说来,凯瑟琳会成为你的小姑子了呢。”
梅兰妮说完这句话后,自己都感觉到惊讶,好在思嘉并没有发现这话中的醋意,只是点点头。
圣诞节前,塔拉决定要将那老母猪杀掉,全家都为此感到兴奋,只有梅兰妮对此事表现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