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有些惊讶地蹲下,银盏又狠狠划过泉水,银盏边缘有水滴落,可杯中却依然空空如也。
怎么会这样?她诧异地睁大了眼,一次又一次地舀下去,又一次一次地无功而返。
云昭将手伸进长生泉中,依旧如往日那般冰凉清爽,手心里也是一片水意,她合拢手掌,将泉水搂住,又飞快地从水面捧出。
可手心里的长生泉像是突然蒸发,离开了水面时一滴不剩。
云昭猛地低头,却发现本该阖眼安睡的刘婶不知何时已悄悄睁开了眼,遥遥看向这端。
脸上的表情是云昭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凝重和怅然,褪去了往日里一个垂垂老矣的妇人模样,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奇异的气息。
悲伤中混杂着绝望。
云昭遥遥地看向刘婶,脑海中的一根弦像是突然被拨动,一瞬间,这四十九日的画面飞速掠过脑海,一个念头在她脑海里疯狂滋长。
她突然站了起来,沉默地看了一瞬地面,随后闭上眼,无视掉眼前的冰梯,从半空中跳了下去。
想象中的痛感没有来袭,她只觉得昏沉了一瞬,耳边又出现了熟悉的声音:“小丫头,都到子夜了,你怎么又偷懒了。”
云昭猛地睁眼,眼前还是佝偻着腰拍着门与平日无异的刘婶。
“好了,该去上工了。”
刘婶拍着门催促着,若是往日的云昭,早已翻身而起,手忙脚乱冲出屋子爬上冰梯,可是这次她只是静静坐在床沿,目光一动不动盯着刘婶。
“怎么了?还不动作?你可别忘了我们的约定,这四十九天要是完不成,我可不会告诉......”
“她不会长生的。”
云昭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话,她的目光盯着刘婶,可却像是穿过她看向了另一个人。
“刘婶她,永远都不可能长生的。”
云昭将这句话咬得极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吐,她的目光锁住刘婶,慢慢看见刘婶的表情渐渐变得僵硬。
那张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小丫头你在说什么?莫不是想撂挑子不干了?都已经四十八天了,为何不再坚持一......”
云昭依旧盯着她的脸,面无表情地缓缓开口:“刘婶她不会长生了,前辈你醒醒吧!”
“住口!”
刘婶的脸上的表情突然扭曲起来,她原本耷拉着的眼睛睁得极圆,嘴唇张得很大,脸颊也像是充气一般鼓了起来。
尖锐嘶哑的声音像是被狠狠锤扁,变得低沉而又厚重。
“谁说不能长生,谁说不能长生。”
刘婶健步如飞冲着云昭便跑了过来,怒气冲冲。
云昭不为所动,依旧坐在床沿,目光看着越来越近的刘婶的脸。
那张脸在她一拳之外停下,云昭看着对方目光里的震怒,突然叹了一口气:“谷朔前辈,刘婶她没有长生,她已经没了。”
面前已经变形了的刘婶呆愣片刻,像是石化的雕塑,突然一下便在云昭面前裂成了碎片。
这惊恐的一幕,让云昭心头一骇,瞬间从床沿跳起来,她惊恐地蹲下身子,看着面前的身体碎片,颤抖的手还未摸上已经裂成一块的头发,眼前突然地动天摇,眼前一黑,一瞬间便失去了意识。
好冷......
脑海中闪出这个念头的时刻,云昭猛地惊醒。
方才刘婶是怎么了?
她惊鸿未定地捂着胸口往前看去,入眼的却是一片银白,哪还有那个呆了四十九日的小屋。
头上是熠熠星河,脚下是冰河,四周的寒风呼呼吹入耳中,灌入身体,让她不自觉抱紧了双臂。
可垂眼间看到的手臂让她皱了皱眉,那是一双男人的手,看着不大,却布满老茧与黑紫色的血痂。
云昭弯下腰,凑到冰面,细细打量自己,一张陌生的脸映在冰层上。
不过十四五的少年,过肩的长发披散,额头间绑着一条粗布发带,身上的衣物粗糙,裹着一层用稻草做成的外袍。
那张脸冻得发紫,嘴唇都已经开始干裂,整副身体瘦小干巴,怎么看都营养不良的模样。
这又是什么情况?
还未等她想明白,耳边出现了低低的呜咽声,这声音,她无比熟悉。
是狼!
她猛地抬眼,便看见了黑夜中一双又一双绿色的眼睛,在冰河的一侧,流露出凶残及渴望。
云昭几乎来不及思考,迅速从冰层上爬起,不顾一切朝着另一侧飞奔。
她明白,狼群虽有些惧怕冰层,但看它们看云昭的目光,想来早已饿了多日,怕是连冰层都无法地方他们将云昭拆入腹中的欲望。
果然,很快她便听到了头狼的狼啸,那是狼群进攻的号角。
身后的奔腾声催促着云昭,她分出余光看向四周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