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在眼睫开阖的那一秒,她的记忆回溯而去,仿佛再度回到毕业礼堂,作为警校首席向正义宣誓的那瞬间。在两条时间河流中,两个宫纪的身形叠化在一起,曾经对信仰牺牲等词汇懵懂不解的她接过警徽,带着同底下同期生如出一辙的热切盼望,奔走在遍布荆棘的道路上。 她的嗓音不再艰涩,她终于能够顺畅地说话:“我会恪守自己作为警察的职责,因为我想这样做;zero,零,我……” “我会完成我的使命,不仅是为了自己。”宫纪按着降谷零后颈的手指发白,她的声音也颤抖,“津川优子的家庭,连同无数孩子的生命被断送在组织的实验室;蜷川氏为了一己私欲让那些女孩不明不白地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还有更多人被绞碎在组织这个恐怖机器里;那些不知名姓的死者,原都是一个家庭的丈夫,一个孩子的母亲,或是最需要被呵护的幼小生命……我无法再对他们无动于衷了。” 对高野秀树与津川优子微薄的愧疚和怜悯,对和荣命运的审观与自省,甚至于,蜷川龙华那种甘愿焚烧自我的极端野心……这些浓烈凄厉、血肉迸溅的人生凝缩成飘渺的鬼魂,不间断地轻敲宫纪的心门。 无处不在的叩响,迫使她不停回头审视秩序与道德;降谷零,他的胸膛里焚烧一团炽热火焰,吸引她追随那样的崇高信念,不断往前。 靠单核支撑的世界缓慢倾塌,她终于有决心踏上自己的路途。 “我会做好准备,我绝对不会让组织窥探到我的记忆。” 降谷零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闭上了眼睛。 宫纪以更加决绝的态度和令他无法拒绝的理由,颠覆了他的乞求。 他只能答应下来。 一声轻轻的叹息,掠过了两个相依的人。降谷零苦笑:“那么,不管未来如何,我们只能一起往前走了。” 宫纪的灵魂在艰难而痛苦地蜕皮生长,降谷零亲吻她的额头,试图抚慰她的生长痛。 “不要再想这些无可避免的事情了,也不要再躲着我。”宫纪威胁过他,又问:“你提起过的‘成果’,可以告诉我吗?” 降谷零点头,手心拢着宫纪的侧脸,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宫纪再次侧过脑袋看他时,眼神在“这可靠吗?”和“我相信你,但好像无法相信另一个人”之间来回摇摆。 “到了这个关键地步,每一个机会都得抓住啊。”降谷零说。 好吧。他听宫纪这样回答。他们依偎在彼此颈侧,宫纪的手指抚过降谷零的耳廓、下颌,抬起他的脸,以一个呼吸相触近在咫尺的距离,对他轻轻笑,“想接吻吗?” - “嘭” 宫纪一踏入刑事部楼层,彩带筒迎面炸开,她不闪不避,被打卷的彩色小纸片浇了满身。 宫纪这副岿然不动的冷面大佬架势让堵在楼道里的同事们一悚,整排人纷纷缩起脑袋,一句“恭喜”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恭喜小纪!” 佐藤以一马当先之势挤开人群飞扑过去,被宫纪稳稳当当地接在了怀里。 高木忙不迭地跟在后面,冲着佐藤和宫纪两颗靠在一起的脑袋拉响了最后一枚彩带筒。 要不是这彩带颜色过于鲜艳,这架势看上去像是她们要结婚似的。高木苦涩地后退一步,强行挤进两道呆立在地的人群里。 佐藤揉了揉宫纪的头发,撑着她肩膀站起身,眼睛发亮,“恭喜,又侦破了一起疑案。” 宫纪面对佐藤向来诚实,“这个案件并不难破获,我只是……” “我懂我懂。”佐藤大力拍了拍宫纪肩膀,“你只是用了一周左右的时间就找到了沉尸案真正的凶手,顺便牵连出一起蜷川财阀的惊天大秘密。” 宫纪顶着一头彩色纸片,试图开口:“还有……” “还有蜷川氏对政界非法献金的大新闻!”佐藤牵起宫纪的手,“特别搜查本部的那些人行动从来没这么快过,据说牵扯进本次政治献金丑闻的政客起码有三个,这可是今年以来的政坛最大事件!” ……还有矢川警视的帮助。 宫纪难以招架佐藤前辈的热情,只能悄悄用指节蹭一蹭她的手腕。这番潦草朴素的庆祝活动被佐藤一打岔,宫纪身上那种生人勿进的气质顷刻间烟消云散,甚至显得她才是那个最弱小无助的人。 不知道哪个贼心不死的人偷偷抬起手,拉响了之前没敢碰的小礼炮。又是“嘭”一声,那只作恶的手迅速收回去,碎屑浇落,此起彼伏的恭喜笑闹声响起,灌满这片楼道。 有人握拳,声音恨不得穿透楼层钻进公安部的门缝:“刑事部可以打破公安部的最年轻警视正记录了!” “警察厅为了这个案件召开的听证会在晚上举行,宫警视要去现场吗?” 宫纪扯下耳朵上的一卷彩带,对那个发问的同事点点头。 这一番交流下来,楼道好像成了朴素而自由的工作室,众人或靠墙或倚在别人身上,没个正形地交换起消息来。一个同事一拍脑袋,转头问宫纪:“对了宫警视,你还记得那个别墅杀人的仲屋和荣吗?” 宫纪反而愣了一下。 “他自杀了。”同事比划着,“就在监狱里,花了几个月时间把牙刷头磨利,然后抹了自己的脖子。他力气非常大,一击毙命,狱警赶到的时候,他已经失去生命体征了。” “自杀?”宫纪不确定地反问。 那个同事猛点头,当场就要给她调出内部图片和影像。 黑田兵卫匆匆路过这个吵闹的楼道,又返身回来,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站在楼道口,声音也像是要催魂索命: “把楼道打扫干净,像什么话?!” 众人被吓得一个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