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如欣没有再提留下周如兰的话,还是和以前一样,像只乖巧的小鹌鹑。以前她被苗慧照顾得很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现在她学会了照顾人,每天帮母亲翻身、擦身,还知道关心他这个父亲白了头发。
周如兰郑重向他道歉,态度诚恳端正: "爸,对不起,是我误会了您。您大人大量,请不要与我计较。您放心,我说话算话、认赌服输,请调报告已经提交,等母亲的状况稳定下来之后,我就会离开星市。"
一直以来悬在心上的那块石头落了地,武建设感觉现在的生活才是他想要的。苗慧昏迷不醒,不用再在她面前装清高、扮深情。周如兰马上就要离开星市,不用再看到那张酷似周江勇的脸庞在眼前晃悠。
自己的亲骨肉一个乖巧懂事,另一个聪明好学,将来都会是他事业的助益,多么完美!夏日的清晨,天气凉爽,风里送来阵阵花香。
省公安厅的家属区与办公区只隔一条马路,武建设走出家属大院,与警卫点头问好之后,缓步往省厅办公区走去。
武建设有个好习惯,每天总会提前半个小时到达办公室。旁人都说他爱岗敬业,只有他自己明白,他这是为了避免上班路上不断与同事打招呼。
刚刚走过马路,忽然从省厅大门边窜出来一个神情憔悴、衣着土气的中年妇人,扑通一声跪在武建设面前,拼命磕头:“领导,领导,求你把儿子还给我!”
武建设站定,皱眉看着眼前妇人。
夏日炎炎,她穿一件斜襟长袖蓝布大褂,一条黑色长裤,一双老布鞋,汗水打湿了她的额前头发,紧紧贴在额头,整个人看上去很是狼狈。
身为省厅领导,武建设偶尔也会遇到来单位喊冤的老百姓,他温声道: “你有什么问题,找省政府信.访.办……"
一句话没有说完,那女人已经攀上他裤
腿,哀求道:“你是大领导,为什么要抢我儿子?你把儿子还给我啊。"
武建设感觉有些莫名其妙,有心想要一脚踢开眼前疯子样的妇人,但眼睛余光正看到走过来两名身穿制服的同事,只得忍耐着弯下腰: “什么儿子?你丢了儿子就直接去派出所报警,如果有什么冤情直接去信.访.办,来这里闹腾,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警卫也察觉到这里的异样,快步跑过来,想要将妇人从地上拉起来。
那妇人一见到身边人多起来,忽然就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号啕: “你别打发我,我找的就是你!是你带走我儿子,你把他还给我——"
武建设内心升起一阵不妙的感觉,再一次凝视细看,努力在脑海中搜寻着这张面孔。土气的打扮,花白的头发,愁苦的眼睛,老实巴交的模样——什么时候自己见过这样一个女人?
还抢了她儿子?
武建设忽然倒抽了一口凉气,死死盯着这个妇人,一个绝对没有想到的名字从脑子里蹦哒出来:柳福妹?
柳福妹,战友孟伟的妻子。十五年不见,她怎么找到这里来?
柳福妹跪在地上,揪着武建设的裤腿,抬起头来,眼中满是泪水: "领导,领导,你把我儿子带走了十五年,求你把他还给我啊。当初我家里有难处,孟伟刚走,我一个人养不大两个娃,只能把二毛交给你抚养。你明明带走二毛的时候答应得好好的,每年会带他回来给孟伟上香,让他和大毛兄弟俩见面,可是……你一走就是十五年,什么消息都没有,你把我家二毛还给我!"
心跳如擂鼓,武建设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因为苗慧跳楼,汪清泉已经盯上他,周如兰举报了他,他与武如烈的亲子鉴定刚刚做完。好不容易亲子鉴定顺利过关、柯之卉承担所有罪名,现在柳福妹出来一闹,再被领导注意到怎么办?
武建设努力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弯腰扶住柳福妹的胳膊,态度和蔼而亲近: “刚才没有认出来,没想到是弟妹。这样,你先起来,我带你到招待所安顿下来,有什么事我们慢慢说。二毛读高中了,因为读的是寄宿学校,周末才能让他来见你。你别急啊,这件事情是我没有处理好,你先起来吧。"
柳福妹却不肯起来,她转过头大声喊: "大毛,大毛,你来给你武伯伯磕
头,让他把你弟弟还给我们!"
一个肌肤黝黑、细眉细眼、瘦小单薄的少年背着行李快步跑来,武建设抬头看去,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这个少年,是战友孟伟的大儿子孟田生,小名大毛,与柳福妹口中的二毛是双胞胎。如果孟田生与武如烈同框,根本不需要亲子鉴定,谁都能看得出来,这俩不是亲兄弟。
孟田生容长脸、单眼皮、塌鼻子、薄嘴唇;武如烈国字脸、双眼皮、高鼻梁、厚嘴唇。小时候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兄弟,哪怕分离十五年,也不至于长相差得这么远吧?
武建设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