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放了寒假谢易初也没回来。
周唯试着给他打过电话,经常关机,总要过半天甚至一天才能收到回电。偶有一次被接通,还未来得及高兴,就听到对方骂了句他妈的,然后厉声厉色地问:“谢易初那小女朋友?”
“……”周唯没说话,攥紧了手机。
他继续讲:“我是他教练,我姓李。谢易初最近忙,没事少联系他。”
周唯听完,嗯了一声,仿佛跟老师面对面一样,她低下头说:“谢谢老师。”
然后慢慢挂断,没有再给谢易初打过电话。
只是有点可惜,她做出了联考卷的数学压轴题,没法和他分享了。
后来谢易初问怎么不给他打电话,周唯说最近学习压力太重,她要预习下学期的课程,没时间联系他。谢易初笑笑,说行,让她好好学。
话还没说两句,周唯听到他那边喊上课了,于是说过拜拜,主动挂了电话。
她走到窗边,凝视一碧如洗的天空,那样高,那样远。感觉像在仰望谢易初的未来。
……
八校联考成绩出来以后,学校紧急开了个年级大会。
高二这次考出了有史以来最差的排名。南临七中的生源在顶尖八所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然而联考里前十名竟然只占了一个,前五十十三个,前一百不到三十,跌破所有人眼镜。
随之而来的是学校的高压政策,红榜贴的到处都是。年级前一百,单科前十名,长长的名单贴在每一个班级的后黑板上,讲试卷时还能从老师嘴里听到其他七所学校的情况。
“现在掉以轻心,一年以后有你们哭的时候!”
班主任怒气冲冲地甩下这句话,通知全班原定十天的寒假假期缩短到一周,春节前后各三天,连着春节当天一共七天。
对其他人来说只是稍稍短了三天,但是周唯来回还要耗掉两天,本来就短的寒假几乎和小长假没什么区别。
跟余晴她们告别,周唯踏上了回去的旅程。
晚上七点多到家,拎着行李箱打开门,先看到饭桌上满满当当的一圈人,一眼望去全是熟面孔。目光划过一圈,最终定在王青斜对面,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脸上。
他正端着小酒杯嘴里送,嘴唇一张,露出焦黄的牙来,高度白酒辣得他咂摸两声,抬头看见是周唯,咧开嘴打招呼:“哦,是唯唯啊。唯唯回来了。”
说着拢了拢稀疏的头发,看向王青。
他怎么敢的?
周唯不知道,所以笑了一下。
她的笑容经常被误解为内向,于是饭桌上的人纷纷招呼她:
“唯唯来的正好,来上桌吃点,我好几个月没见你了!”说话的人周唯要叫他海叔,最是热情,一边叼烟一边过来替她把行李箱拎进家门。
“谢谢叔,我吃过了。”周唯蹲下换鞋,顺势躲掉他嘴里的烟雾。
她回家之前没跟王青和周广寅
打招呼,看到这一幕并不稀奇。
王青坐在原位上问她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周唯说忘了,喊过一圈叔叔阿姨,也不管他们是什么反应,径直回屋去了。
周广寅往地上啐了一口说:“越大越难管!”
他似乎只会这一句话。周唯关门以后,听着外面王青和周广寅对她的数落,握在门把手上的右手止不住轻颤。她把头抵在门上,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没有冲出去掀了他们桌子。
与此同时胃部传来熟悉的痉挛,仿佛有一只手从喉咙探了进去,要将她的肠胃脾脏全部搅乱。周唯顺着房门滑到底,蹲在地上干呕。
真恶心。她想。
张建荣不是开货车的吗?怎么还不撞死他。又想到他指甲缝里的黑灰,牙齿上的烟渍,还有她从衣柜里看到的,他大腿上的疤。
他什么时候可以去死?
周唯面无表情地擦擦嘴角。
终于熬到散场,周广寅高声叫嚷着要周唯出来送送人。
听声音就知道又喝多了,见不到她周广寅会一直喊一直喊,喊到邻居们都探头看,喊到她现身为止。周唯开门出来,果不其然看到醉醺醺的周广寅,他矮胖的身躯靠在门口柜子上,满脸涨红。
家里的客人陆陆续续往外走,那么多人里周唯一眼看到王青和张建荣,有时候她自己都佩服自己,明知道恶心,还非要掀开再多看几眼。
张建荣注意到她目光,招手喊她过去。
周唯在他一步远处站定,没说话。王青脸色拉下来,推了周唯一把说:“愣着干嘛,喊人啊!”
周唯被推得晃了一下,站稳以后抬头看着张建荣,像是刚认识他一样,恨不得将他看个透彻,说:“建荣叔。”
“嗳嗳,不要对孩子那么凶。”张建荣是一副很老实的面相,厚嘴唇让他平添两分木讷的感觉。
他看着周唯,疑惑地问:“我记得唯唯以前是长头发啊,可长可长了。”一边在自己背后比划着,“得有这么长吧。”
说起这个王青就来气,“就是长头发!这死丫头自己给剪了。”
张建荣随即露出可惜的表情:“多好的头发怎么说剪就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