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樱千早正一边扒拉警车的安全带、一边在心里第二百五十次痛骂降谷零。 其实她的上司们也是要骂的,她这个本质上隶属警察厅刑事局、现犯罪组织卧底、因组织的任务而被迫二次通过公考、从来矜矜业业一丝不苟的国际犯罪搜查官会落到如今这副田地,至今没有察觉到她卧底身份的公安卧底降谷零和她不靠谱的上司们责任五五开。 之前公考通过又通过警察厅面试的事情她就没想着隐瞒降谷零,毕竟大家都是自己人。她以为她可靠的上司会和公安部提前透底,结果榊悠真跟她说,上层觉得公安会将计就计把她放到眼皮底下严密监视,她也可以将计就计上演一出碟中谍中谍—— 结果两边的上层脑波没对上,国际刑警大失败。 总之如果非要选责任更大的一方,她私心里选择骂其他部门的外人,顺带着骂上外人背后的全部决策者。 话是这么说,就算再骂降谷零二百五十次,她现在也不可能离开确认被配属的长野县警总部,调去组织指示的目标警察厅公安部。 而下次组织再有任务让她跟他合作,她还是会善心大发尽可能地帮忙,顺带用让他很不爽的语气,隐晦地给他传授些潜入搜查官的经验—— 但现在,她没有丝毫干劲。 几分钟以前突然被人拉上警车的时候,名樱千早整个人都是懵的。虽然以她的战力,挣脱那个拉她的高大警察不在话下,但她当时还以为对方只是想要热心地给她介绍警局周围环境,毕竟之前在警视厅实习的时候,所有的前辈都对她非常热情。 ——直到她在某次案件调查中被犯罪集团成员围堵、以一己之力无伤放倒了六个持械的男人、且这些男人全都伤在腹股交界处之后。 堪称一战成名。 可这车越开她越觉得不对,随着周围建筑逐渐变得稀少,这明显是要一路开进山里——可她今天刚来长野县警察本部报道,包里还揣着给总务科的文件,转入手续还没办,怎么就被直接带去现场了呢? 而且她来得匆忙,家还没有搬,办完手续她还得先去拿房间钥匙,再回家等搬家公司的人上门……简直太麻烦了。 刚才拉她上车的警察还很前辈地边开车边告诫她,说以后出勤不要穿裙子和带跟的鞋,就算穿裙子也要穿方便运动的裙子……可她根本就不是来跑现场的!她对出外勤查什么杀人案绑架案毫无动力,确实实习期她每天都打起百分之二百的精神东奔西跑,可那是因为她曾经拥有配属公安部的梦想! 但现在那个梦想破灭了!她只想躺平熬日子等升职,养精蓄锐等待重回卧底生涯正轨的机会! “我以为我只要坐办公室就可以的……”名樱千早无语地单手捂住额头,只觉得从身到心全都一阵无力。 职业组的日常工作是这样的吗?还没正式入职就上前线?长野县警也太可怕了吧! 这就是降谷零的阴谋吗?先试试能不能把她气死,再想办法让她在繁重恼人的工作中过劳死? 开车的警察斜瞟了她一眼,眼神难以言喻:“你是总务科的?但你刚才不是在门口说你是刚被调到搜查一科任职的吗?今天从交番调进来的女警应该只有一个。” 秒懂的名樱千早降下车窗,深深地吸了一口远离繁华大都市的清新空气。 望着远方郁郁葱葱的山林,她幽幽地开口:“大和敢助警部,从交番升职调进来的女警确实只有一个,是名为上原由衣的巡查部长。” 在来长野报道之前,榊悠真已经把她未来同事的资料全部整理给了她,像是要为自己的失职讨好她似的,明明这种简单的资料搜集工作平常都是她自己做。 不过她也由此提前了解到同部门的人员调动,以及相当详细的各人性格喜好。 但喜好什么的不重要,她没准备为了没干劲的工作去讨好谁,现在的问题只是身旁刚升任警部不久的同事,把她当成了即将由他负责指导的其他人:“——而我因为被你打断而没能说出口的名字,是名樱千早。” “新人是上原?”大和敢助的眉头皱了皱,接着侧目看了她一眼,“我好像在哪里听过你的名字。” “大概吧,国家公务员初次配属是地方警局搜一的事情不算常见,更何况是关系户。”她懒洋洋地自嘲道,“听说你们本部长是我家老爷子的至交好友,虽然老爷子已经死了,但他还是非常乐意为我提供混日子的位置。” 具体来说就是坐几年办公室,多写点报告,在案子上挂挂名,然后尽快调回警察厅继续她的卧底任务。 当然,她的卧底身份即便对这位本部长也是个秘密。 “名樱……啊、原来如此,这两天确实有传言说本部长相当重视的职业组新人要来。”说着,大和敢助靠路边踩下刹车,又看了她一眼,“都已经来了,就去现场看看,你不会想现在回去吧?” 不远处的树林里隐约可以看见警方拉起的黄色警戒线,周围有不少鉴识科的警察在走来走去,显然围绕的核心对象是尸体。 名樱千早慢吞吞地摇了摇头,话音满是抗拒:“不,我可以在车上等你,或者等任何一个结束调查要返回本部的人。” “喂,你——” 她干脆扭头看向窗外,避开同事不满的视线:“我没有干劲,不想穿着裙子和高跟鞋出外勤,我的工作不该是——” 有气无力的声音戛然而止,伴随着瞪圆眼睛小声抽气的动作,在大和敢助再次开口之前,名樱千早以惊人的速度下车关门,立正站好,露出和煦如春风的微笑,一秒就把风格从消极的社会写实派切换到了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