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被轻轻拉住的衣角, 诸伏高明不由得扬起一点堪称宠溺的笑容,但他的目光很快落在名樱千早身前的文件上,接着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千早想要调查的案件, 似乎与之前的绑架案并无关联。”他说。 名樱千早点头:“是的, 那个犯人连同案子,已经全都变成警视厅公安的东西, 虽然我至今不知道为什么。” 虽然内心躁动的情况并未好转, 但进入工作状态、说起案件相关之后, 她明显感觉自己放松下来,也很快适应现状,语气冷静了许多。 “前辈已经猜到了吧,警视厅的公安警察叫我出差不是并为了那起绑架案。我正在看的这个、平安夜的案子才是真正目的。”她尽可能详细地说明道,“这本来是来自他们的委托,不过因为一点意外,现在它已经与公安无关、彻底变成我们长野县警的内部案件了。” 实际上她到现在也觉得不可思议,降谷零竟然会把这种极有可能牵扯出警察组织内部腐败犯罪网络的重要案件交给她,也不怕她把这张交易网和相关人员直接收入囊中, 赋予了她难以想象的信任。 当然,她并不会辜负这份弥足珍贵的信任,在其位谋其政, 这本就是她的职责所在。 “平安夜当时发生的事, 前辈还记得吗?”名樱千早随手翻了两页资料,问道。 “啊。”诸伏高明微微点头,凝神听她继续往下说。 接下来的却还是问题:“我制服犯人、离开房间之后的事也记得?” 这次对面的人略微迟疑了一下,才给出肯定答案:“记忆犹新, 历历在目。” ……嗯?至于用这种程度的成语吗? 她大展身手不是一次两次了, 而且他也没看见她打架, 那天的犯人明明是苏格兰出手解决的。让他印象深刻的事……嘶、不会吧,她喝完药、短暂失去意识的一个小时里,做了很不寻常的事情吗? 假装无事发生的名樱千早歪了歪头:“那当时在场的人,前辈一定也记得。” 对方又给出略微迟疑犹豫的肯定答案:“记得。” “那就太好了,我当时受到药效影响,记忆不算太清楚。”她说,“当时有一件东西本应该被同事带回局里,却在那之后不久消失不见、无迹可寻——” “千早说的是「物品」?”诸伏高明忽然露出短暂的、恍悟一切的神色,话音却没停,径直说出推论,“难道是犯人所持的手.枪?” 那要不是物品,她总不会在说人吧——不对,好像确实有个从现场消失的人,也就是作为人质的苏格兰。 可是苏格兰应该在警察涌入房间后就偷偷溜走了,没理由与一直跟她在一起的诸伏高明打照面啊? “不愧是前辈!”忽略掉脑中一闪而过的念头,名樱千早将重点继续放在案件上,“没错,如前辈所想,那支枪后来在别处被收缴,有人认出了它。过程我也不太清楚,就暂且略过,直接说结论——我们的县警本部里,有人私下里将作为违禁品的证物经由黑市出售。” 她端正了脸色:“而且这个人、或者这群人,大概率就就在搜查一科。” 其实发现这枪原本是证物的过程才是最耐人寻味的,听她描述着的时候,诸伏高明的表情也渐渐严肃起来,但他直接接受了「略过过程」的说法,干脆地表示自己已经完全了解现状:“我明白了。” 名樱千早合上面前已经在困倦中大致看了两遍的文件,深吸了一口气,松开手边的衣料,话音忽然一转:“前辈不好奇吗,公安为什么会找上我?” 即便是借由绑架案来找人借调,应该还有不少比她更合适的人选。她作为警察组织中少数精英阶层的职业组,本应比非职业组更加依附组织,也更容易接受组织内部藏污纳垢。 诸伏高明却反问:“不是因为千早被公安认为、是我们之中最值得信任的人选吗?” “……就当是这样吧。” 不说别的,就说这枪流出的时间是在平安夜,而她也是当事人之一,不能说完全没有嫌疑。他就不好奇,为什么她会被信任吗? 有关她的事,某些行为也好、某些习惯也好,她都做好了被询问、被了解的准备,可他为什么从来都不问呢? 不过她并不是只会乖巧等待的类型,不问就不问、不接近就不接近,就算接下来的所有路都要靠她来走,她也不会有丝毫犹豫,而是一路小跑冲过去,揪住他的领子哭唧唧地问为什么不来接她。 又或许……他其实早就知道—— 不、不可能吧,他对她的「不闻不问」是从她来到长野就开始的,她的身份做的那么好,连公安都没发现,没有情报来源的诸伏高明怎么可能只凭蛛丝马迹就推出真相? 思绪被身旁的人打断,诸伏高明开口:“这件必须暗中调查的案件,千早想怎么做?” “等我一会儿去证物库、确认过那件证物确实不在之后,先简单向一科长和本部长汇报一下,之后再进行的调查就名正言顺了。万一中间哪个环节出现问题,上司也能偷偷帮忙。”名樱千早说。 “当然前提是我们的上司绝对清白——嘛、我是觉得他们收受贿赂、与当地议员或暴力团交好的可能性,远大于贩卖证物来赚外快的可能,所以我相信他们至少在这件事上清白。” “但仅凭我一个人的力量可能要查上一段时间,虽然对前辈来说很危险,可查内鬼这种事,我一刻也不想耽搁……这并不是作为上司的第一条命令,而是单纯的邀请。”她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望向对面人的眼睛,“前辈愿意助我一臂之力吗?” 好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