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晒谷场,长长的案板被围得水泄不通,野猪肉按照部分被切割好,村民们拿着盆,挑选自己中意的那块。新船说 距离上次分猪肉都半年了,全村人都盼着,也就他们村有能耐,时不时能打到野猪给大家伙解解馋,其他大队,只有年底的一两头家猪,过了年就没了,够啥吃的。 不像家猪要公平抓阄分肉,野猪肉是先到先挑的,所以现场挤满了人。 “哎,你们着什么急,橙橙说了,给咱们留了几十斤,就是不能用工分换,你们想要的自己报数,我晚上跟她说。”林圆小声喊住前面急匆匆的人。 “真的?那我要五斤行不行?”一个男知青马上道,被人腿上踹了一脚,“当然不行,才几十斤,你要五斤,我要五斤,还怎么分!” “张嘉宁!”男知青踢了回去,一想也对,五斤是太过分了,“那我要两斤吧,我也要腌成咸肉,腌肉比腊肉油多。” 就这样一人两斤的,林圆的小本本上写满了,橙橙说了,最多分五十斤,大家买完了,多的就卖给她和林舒丽丽,嘻嘻,她们每人还能多得好几斤,她专门买了个小缸腌肉的。 听到陆西橙那儿有肉,刘小草的眼睛也亮了亮,可随后又说不能用工分换,必须要用钱买,她身上就剩不到十块钱,一分也舍不得花了。 看着讨论得热烈的知青们,刘小草咽了咽口水,现在去和陆西橙重新交好,还来得及吗? 知青们没离开,除了猪肉,大队长还组织人灌了血肠,和切得细细的酸菜一起炖,炖了整整两大锅,五分钱打一碗,没人会错过。 陆家父子俩也被塞了两碗,要付钱时,王满囤死活不收:“陆工,就一毛钱的事儿,这猪就是竞川打的,我还觉得亏待了他呢,您可千万不能客气。” “行,那我们今儿个就厚着脸皮吃白食了。” 徐晋杭也拿出钱让沈安宁去买肉了,沈安宁想多买点,村里的肉只要六毛钱一斤,不要肉票,县城却卖到七八毛,可大队长严格把控了每个人的量。 沈安宁只买了一斤,她自持身份,不愿意和一群乡下人挤来挤去,去的晚,好肉都被挑光了,只得一块猪脸和一个猪鼻子,可想而知,又被徐晋杭一通嫌弃。 沈安宁也觉得委屈,徐晋杭一开始还不想买的,说他不吃嗟来之食,沈安宁没听懂什么意思,等猪肉煮完出锅,她只捞到块猪鼻孔,剩下的全进了徐晋杭的肚子。 陆家父子回家时,饭菜的香味已经传遍了整个院子,陆国平望着高高的围墙,竞川这房子盖得好,院墙高,周围没什么人家,要不然这天天这样吃,谁遭得住! 陆西橙坐在走廊上,把一块水煮鸡胸肉撕成细丝喂煤球吃,它的牙齿没有长坚固,上次霍竞川让它啃大骨头,啃得它晚上哼哼哼叫,陆西橙现在不敢给它吃太硬的食物。 煤球趴在地上,昂着头吃肉丝,小鼻子还一耸一耸的,闻着厨房里传出来的味道。 “小馋狗,那不是给你吃的,有鸡肉吃还不满足,你是要上天啦!”陆西橙手指一下下戳煤球,它就绕着她手指打滚,这么会撒娇卖萌,不知是学了谁。 “我看你是要把它宠上天,”陆国平捞起煤球放到院子里,“绕着院子跑三圈,这么胖,小心被人捉去吃掉。” “爸爸,”陆西橙不乐意了,“您怎么和霍竞川一样,总爱欺负它呢!” “说我什么?”霍竞川端着菜出来,“叔叔,大哥,吃晚饭了,橙橙,去洗手。” 晚饭就是一道兔肉,一道爆炒田螺,一盆荠菜蛋花汤,还有一个凉拌海蜇。 陆国平和陆东青以为吃了碗血肠已经半饱了,结果看了这菜色,又干了两大碗米饭。 兔肉入口微甜,又带着点儿咸,细细咀嚼,又有一股润物细无声的辣,让人欲罢不能。 “爸爸,您喝点山楂水,解辣的。”陆西橙提前晾好了四杯水。 “嗯,这点辣度,爸爸能吃。”陆国平的筷子又伸向田螺,这个他是吃过的,孩子大舅一到春天常往家里送,路边也有乡下的老农会挑着吐干净泥沙的田螺出来卖。 不过蒋主任的做法是上汤螺丝,咸肉切成小丁一起煮,爆炒费油。 “爸,这比妈做得好吃。”陆东青已经嘬得停不下来。 爆炒出来的田螺表面焗了油,亮晶晶红艳艳。 考验技术的时候到了。 有经验的会先嘬壳儿,表面浓郁的汤汁,一滴都不能浪费。 再对准田螺的口,舌尖灵巧地挑去开口处的甲片,往里用力一嘬,那柔韧弹牙的田螺肉就被乖乖吸进了嘴里,同时吸进去的,还有田螺壳里鲜美的汤汁。 技术不好的,吸了半天,田螺肉还顽固地躺在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