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不悔半眯着眼,一边看着江九皋从宫内传来的书信,一边从残破的药柜中取出信中所列诸药。 桌上摆着的一只乌漆匣子已装了小十种瓶瓶罐罐,其中还有一株巴掌大的紫黑色木芝,皆是极少见的珍稀之药。 罗不悔被公主之事牵绊住,数数日子,他在江九皋处已逗留半月有余,却犹记挂云乐舒那头的情况,只盼宫中的事早些完结,他也好早日回山中与孩儿们团聚。 他自是不知,一切都已晚了,云乐舒与云浈已私定了终身。 变化有时,难由心意。 幽谧空谷,流风浮云,百灵山中草木扶疏,处处透着祥和,太平无事。 彼此表明心迹之后,云浈与云乐舒二人确比从前亲密了些,可云浈清肃自持,面对云乐舒时仍是敛抑。 反观云乐舒,自得了云浈亲口言定,便再也无意克制,带着十分的热情,万分的喜悦,似乎要将自己一颗心都剖出来与他看,笨拙地一次次撞向他的心房。 是的,笨拙,正如此刻。 云乐舒殷勤地给他擦汗又替他挽袖,一会儿为他添茶一会儿又替他扇风,没得一刻消停。 她仰着头,一脸娇怯,“师兄,你饿了么?我这儿有糕点,要用些吗?” 她不敢告诉他,午夜梦回时,她总毫无缘由地觉得惊怕,如今甚至比从前倍感患得患失,美梦一朝成真,反叫人觉得不真实了。 一直都是云浈在无微不至地照顾她、爱纵她。 她有什么好的呢,除了每日闯祸,留下烂摊子与他收拾,连累他受罚,自己何时有半分懂事姑娘的模样。 她这样骄纵顽劣,云浈说爱她,会不会只是因受她所激,一时心头动乱? 待他冷静下来,是否会后悔? 他霁月清风,天生透着温泽,每回下山都能得许多淑雅女子青眼,她虽不喜那些翠眉红妆的女子,却也不得不承认,她们端雅贤淑,含娇细语,还知情知礼,似他这般如琢君子,是该娶这样的女子为妻。 她愈想愈慌,为了抵补这种不安,唯有努力地待他好。 她这般问寒问暖,云浈只觉娇憨可爱,未察觉出她隐隐的讨好,他会心一笑,“不必了,舒儿。” 云乐舒悻悻地收起糕点,却又道,“师兄,你脸上沾了灰,我帮你擦擦。” 说罢,不由分说地替他拭去灰尘,待触摸到他的脸时,却又忍不住嗤嗤笑了起来,“师兄,你是这世间最好看的男子......” 而这世间最好看的男子——是属于她的。 云乐舒没少自我安抚,至少他瞧着自己的眼神依旧明亮,他待自己依旧温柔体贴。 应该不曾后悔和她在一起吧,他们有自小的情分在,到底是不同的。 这么想着,云乐舒的心忽然轻盈起来。 紫璃同情地看了云浈一眼,半晌无言,云乐舒的性子说风便是雨的,再想起云浈剖白心迹那日,云乐舒是怎么拉着她对她说了一百遍,哦不,一千遍的“师兄他喜欢我,他要娶我!”的,连梦里都咯咯直笑,笑得她半宿难眠,紫璃对云浈便愈发地怜悯。 如今好了,这个祸害终于有个大冤种认领了,虽说这大冤种也十分乐在其中。 “舒儿看上的原只是这副皮囊,而非师兄这个人......”云浈轻轻一笑,顺势抓住落在自己脸颊上那只试图揩油的纤纤玉手,“勿要趁火打劫。” 云乐舒吐了吐舌头,脱口便道,“无论是这副皮囊,或是皮囊之下的魂灵,舒儿都喜欢,师兄,你怎样我都会喜欢的,再说,常有人说我们长得像,我夸师兄好看,便是夸我自己好看,我也不亏不是?” 云浈未料到她如此大言不惭,一时有些错愕,旋即开怀笑了起来,“原来绕了一圈,你便只是想要夸夸自己?你呀你,真是舌灿莲花,脸皮忒厚。” 云乐舒轻哼了声,目光里落满星点笑意。 一旁的紫璃忍不住也附和,“我瞧着,你们两个的眼睛确有几分相像,听人家说,这叫‘夫妻相’。” 夫妻相?“夫妻”二字冷不防落入耳中,两人蓦地羞涩起来。 云浈俯身摘下一株草药,握在手心翻看,以此掩饰心中的不自在。 云乐舒则含羞一笑,顺着话胡扯,“许是天上的月老真仙感你我前世情深,今生才撮合我们再续前缘,所以赐相似容貌,让我们得以在俗世泛泛中认出彼此。” 云浈便笑,“这话可是从那话本里现学现卖的吗?” 那他该是前世修了无量功德,转过三千佛塔才换来与她的姻缘。 “是啊,话本里就
第18章 待嫁少女总多忧思(1 /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