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无力感再次席卷而来。 是他,是他令那样畏寒的她宁愿冬夜泅水也要逃离他的掌控。 除却云浈之故,焉知不是本能而生的求生欲所驱策? 可她出了宫,却依旧难逃劫数,这种种灾难全是因他而起,君亦止看着她,半晌无言。 二人相对而坐,脸上均有隐隐伤痕,且面带病色,一个龙章凤姿,一个梳云掠月,偏偏如此绝美堪配的场面,气氛却透着疏离与怪异。 张弼见状,忙拱手道,“君上,夫人,臣这便下去开方熬药,君上那治高热的药臣也尽快命人重新煎好送来。” 他暗道恐怕得腾出空间来让他们好好聊一聊才行。 说罢便将那碗冷透的药撤了,与女医一同出了门,还很有眼力见地将最后一扇门掩上了。 有道是久别胜新婚,纵是有些矛盾,当面说清楚也就没事了。 只不过他们这位夫人出了名儿的气性大,又任性又矜宠,当初负气一走便是一年多,也不知君上这一时半会儿的能不能哄得好? 不管如何,自己大抵很快便能回京了,只要这云乐舒别再一言不合就逃跑就成。 张弼长舒一口气,脚步都轻快了些。 房中便只余云乐舒与君亦止二人,火炉哔哔剥剥地响,门外风嘘嘘呼呼地刮,虽然微弱,还是搅得云乐舒心中不耐。 君亦止到底想做什么,能不能给她个痛快啊,这样温温吞吞的真是不像他。 “去年今日,宫中乱成一团——”君亦止凝眸看她,语气唏嘘,“我从未想过除夕夜宴上一别,竟逾一载再会,也从未想过你真的为了他走了这么远,甚至差点命绝于世。” 她除了眉弯掬着的那缕爱而不得的离愁别恨不曾有变,容颜、身姿、心性皆被修润得更加出众。 她脸上惹人娇怜的婴儿肥尽褪去了,下颌的轮廓略有收紧,便将原本出众的五官托称得愈发耀目。 她眸光圆融,收起了从前面对他时的犀锐,散发着似有若无的柔和之美。 若是从前,她只怕早冷眼相向,先将被他强拘回来的气发泄出来,再想办法巧言令色地哄骗他,松了他的心防。 可这回,她似乎是成熟了些,对他的态度也有所和缓。 可见她的心性经过山川湖海、星汉云月的滋养,养出了几分畅达,虽在外流浪,整个人却异常舒展,比在宫中时更像一只扬尾振翅,翱翔九皋的凰鸟。 而反观自己,这一年来日日夜夜、朝朝暮暮,没有一日不想她,不忧心她。 樊笼自困,心锁高悬,除了政事,他的生活里只剩下寻她的执念和斩不断的思念。 诗中有语相思苦,他读时只觉无病呻吟,直至她杳无音信生死未卜的这一年中,才算悟得透彻。 原是惊觉相思不露,原来只因入骨。 云乐舒抬眸看他,却不知这话该如何回,看似兴师问罪,语气却太过柔和,细听之下更带着几分心酸。 君亦止额角有伤,比她脸颊上的还要深一些。 那伤落在他如圭如璧的一张俊脸上尤其瞩目,眉眼依旧,却掩不住憔悴和疲惫。 云乐舒打量了几眼,发现他亦瘦了些,人看起来也不复从前的意气风发,一言一动皆隐隐透着落寞与冷清。 “分别这么长时间,你没有话要说?还是,你怕我责罚?”君亦止轻轻笑了,稀碎的笑意让眉间的落寞看起来像消散了些,“别怕,我不罚你,亦不牵连你身边的人,我心里确实有气,如今都消了。” 她狐疑地转了转眸子,“真的吗?” “我只想与你心平气和地聊一聊。”君亦止慢慢将目光挪开,看向映在地板上的阳光与阴影。 “你,能否把元家兄弟放了?那小茆屋也还给他们,他们刚刚失去至亲,又受了惊吓,我很担心,还有,孚儿他前些日子随军秋防剿匪立了功,他上官年后便打算正式将他转为正职,若因此事受了牵连,我便是毁了他的前程,他忠君爱国,尚武热血,一心投报家国,是个极好的孩子,求你饶了他。” 云乐舒放下手炉,跪到地上,仰着头,目光哀求地看着他。 原本落在地上的阳光与阴影便投落在她挺直的脊背上。 屋内暖煦,地上仍透着冰凉,君亦止叹了口气,起身去扶她,“你觉不觉如今我们之间,生疏得连君臣关系都不如?” 却也只是虚扶了一把,克制而守礼。 他身上淡淡的佛手柑香气飘过她鼻尖,云乐舒忽然想起曾经与他亲密无间的时光。 生疏吗?确实如此,可他们之间的甜蜜本就都
第132章 恍若隔世(3 /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