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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非常寂静,可是他的脑海里嗡嗡作响。为了让自己镇静下来,他开始从手中那片「冰镜」中窥看自己的面孔。

白色的头发,其中原本还应略带的浅灰,在冰镜中化作浅蓝;

本应充满年轻人该有的活力光彩的面容,因伤憔悴,更因为在冰镜中而抹上了一层不吉的寒色;

端正的鼻梁,与常人无异,在那下方的双唇紧闭,几乎没有血色;

而那双透出些许疲惫也不失决毅的青瞳,自己看起来,觉得冷得有些骇人。

他不断凝视着自己的面貌,并试图通过此举理清自己的思绪,找到心中的真实想法。

渐渐地,他发现自己的眼神开始颤抖、波动。所谓的决毅,也逐渐沉没在波纹不断的瞳之湖面中。

我——在彷徨吗?

发现了自己的真实想法的同时,镜面裂现了几道纹。突变不仅如此,魔物的魔息从别处传来。

骑士的身心瞬间进入战斗状态。从别墅的后方,几只冰雕魔物——有爪鹰、有夜叉、有魔猿,有魔狮,都一一跃出,并分别以自身独有的形态与姿势盘踞在别墅的屋檐上方。

菲尔萨面临突发的战斗。

冰炎剑?佛兰赞恩一出,受主人意念控制转化成炎剑形态。不灭的火光幻影映在剑身上,放出炽热的气焰;

同时它也映照在四周的冰雕面上,为这座城市抹一层新的色泽。

他并没有因为别墅是都市中自家的象征而手下留情。

手中的火焰如抢掠一样扫荡过身前的一切,冰雕遇见克星,刹那间化为乌有,包括「自家」的冰雕别墅,包括未能够逃之夭夭的冰之魔物,它们全部化为蒸腾的水蒸气。

前几秒突现的魔息,受火焰威能的施虐,消失得全然无踪。回头一看,这个街角中的大部分建筑也因受火焰余热的影响,都溶化得不成形了。

正得意地纳剑入鞘之时,菲尔萨感到脑袋一阵眩晕以及胸口出现裂痛。

他面露苦状,内心没想到魔脉的毛病又再度发作,左手拔出剑,警惕着偷袭的发生;

右手从胸口袋子掏出那袋小晶块——魔脉病状的特效药。他用手指夹起其中的两颗,搁着喉咙咽下。药效传递全身,症状终于减轻不少,然而额头上已经大汗淋漓。

他心想,如果不是雪莉先前为自己准备的特效药,在这个关键时刻派上用场,自己早就倒在这座冰雕群中,甚至还化作其中一座冰之雕像了。

直觉告诉他,随时还会遇到各种各样的突发战斗,魔脉的老毛病可能成为这个情况下的致命伤。

因此,菲尔萨提醒自己必须多加小心。

冰之故乡中还有一处地方,与记忆中截然不同,那就是坐落在城市正中央的宏伟高耸的建筑。

他继续走近,试图要将它观察得更加清楚。那是一座下宽上窄的塔式高楼,顶端顶着一块圆饼形的承载体,如一朵最大程度绽开的多瓣鲜花。估计那是一座大型的露天观测台。

原本,在旧时的家乡中,这个地点所矗立的是一座不高的古式瞭望塔。

那时,菲尔萨就听父亲提到,镇长打算将残旧的瞭望塔拆除,建一座崭新的观测台。镇长与镇民未了的夙愿,居然于此时此地实现。

一幕幕如梦般怪诞离奇的景象接连出现,让来访者越来越糊涂。恍惚中,他发现,似乎有人正从某个高远处俯视自己,如同天空的老鹰紧盯地上的兔子,利爪未至、气势在先。这股气势的发出者,也不打算隐藏自身的目光与气息。

他顺着魔息的源头,往上望去。杀气来自高处的观测台。

菲尔萨虽然没有如雪莉那般的「鹰眼」,不过还是足以将那个人的服饰与样貌看清了一个大概。

魔君的装束,父亲的面孔。

如果自己正在做梦的话,那么肯定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噩梦。

菲尔萨立即寻找方法前往观测台的顶部,他步入建筑底层的入口,以最快的速度爬过通往最高处的冗长阶梯,期间魔君的魔息也越发明显。

顶端,豁然开朗。空旷,高空的清风刮脸。

所处之地是这座冰城中离苍穹最近的场所。

精心为来访者准备冰都中的一切的主人,已经在此处久等多时。

魔君佛雷德第一次摘

非常年轻,几乎十年不见,却从未老过。他的面孔,棱角分明、宛若钻石般坚毅,更是不曾出现过一丝皱纹。双瞳截然相异于凡人,呈现红蓝双色,锐利无比。

“你是……”

毫无疑问,这正是父亲。

怒色、冷峻、以及一种明显的失望——三种互相夹杂的眼神凝成一柄责问的小刀戳穿内心。

先前,菲尔萨认为在冰雕之都市中遇见的无非都是冰雕幻象,不过现在他不得不承认眼前的事实。眼前并非冰雕,并非幻象,而是活生生的人,多年不见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