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冰雕观测台上,他与父亲重逢。过去,与他相依为命的只有姐姐一个。此刻,因遇见血脉因缘的至亲之人,他情绪激动。
同时,菲尔萨的身体正遭受另外一种激动感的碾压。
体内的魔血与魔脉,遇见主人同族中最为强大的君主,产生剧烈的共鸣,以至于每滴魔血、每颗魔粒都为此而沸腾。
无论是持剑的左手、还是空着的右手,都在不住颤抖。
心灵因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而感到战粟。
与亲人对峙——是拥有恶魔血脉的骑士所能遇到的最残酷的情况,也正是菲尔萨曾经料想到最坏的状况。
当时他不断这么说服自己,只要贯彻自己的信念,将心寄托在剑上,毫不迟疑去挥动它,打败敌人,斩杀敌人,事后不后悔,就一切都会过去。
万万没有料到的是,父亲竟是身为魔族最强大的君主佛雷德。
面对魔君,同时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菲尔萨毫无胜算,更不用说要打败他,斩杀他。
摘除相隔两人的面具后,佛雷德就这样一直凝视着菲尔萨。良久,终于开口说话。
“你的故乡——卡拉帝纳。还记得吗?菲尔萨?丹利泰尔!”
“父亲……”
“正是我用「极北之辉」的力量,将死去的故乡再次「复活」。”
父亲对故乡的执念,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强烈,他铭记城市的布局、每一条街道、每一座建筑、每一个角落。
甚至是那已经被绝大多数人遗忘了的城市真名。
他不惜一切代价,利用纹徽将它重现于世。就连城市未了的夙愿,曾经作为其中一份子的魔君也替它实现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这里……正是首个为了「计划」而牺牲的地方!”
佛雷德亲自为菲尔萨诠释自己的信念,就连语气也与往常不同。
魔族中没有一个人可以享受这样的待遇。
“我渴望消除战争。可是开辟和平的道路的开端,必然是战争。”
“魔族……不正是魔族……引起大陆战乱的不正是魔族吗?”
菲尔萨的发问,从未像今天一样颤抖。
那可是触动着自己内心最深处伤痕的问题。
“你所看到的是真正的和平吗?你的「寒泊之瞳」所看到的仅是那层虚伪的表面吗?对于艾尔方斯卿的抱负,继承了他的记忆的你,到现在还一知半解吗?”
“这些东西……这些东西……”
菲尔萨的表情,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古怪起来。
“在考虑你所说的这些东西前,我清楚了一点。是你,杀害我妈妈。”
闻声,魔君无言。
“就算不是亲手杀害,你也是间接凶手。因为源头,魔族的动乱,正是你发起的。”
菲尔萨所最不能容忍的存在,便是直接和间接杀害亲生母亲的凶手。
放下一切想法,包括什么样冠冕堂皇的理由,此刻情绪几乎失控的他,只追究内心最深处的怨恨。他咬牙切齿。
“你母亲为卡拉帝纳牺牲的时候,我还没有重回魔族,也不是君主。不过我承认,是我延续了动乱的战火。”
魔君保持冷静,陈述事实一样说着。
父亲的话语中并未含有丝毫后悔过失的态度,这让菲尔萨握剑之手的颤抖,从战粟转为愤怒。
“菲尔萨?丹利泰尔,成大事必须要牺牲一些重要的东西,目的是取得更为重要的东西。”
魔君佛雷德收起了刚才的语气,以及刚才一并流露出的一切感情,咆哮道:“愿你和母亲在黄泉相聚那时,正是我夙愿达成之日!”
未等对方反应过来,魔君的「拔刀术」激鸣起一阵鬼神般的恸哭声,将整个观测台震得粉碎。
坚固的巨大建筑从破坏力发起的最上层开始崩塌。
巨冰雕至上而下碎作无数的小冰块,没有灰尘飞舞,只是寒气飘散。
没有落足之地,菲尔萨随着碎块坠落。
以地面为落处的「落石」,雨一样落下。在这中间,亮现一个发出青色耀光的身影。
佛雷德全身泛着燐光,在冰块雨中迅速往下俯冲,追击菲尔萨。他半空「拔刀」,凝聚愤怒与决绝的两道寒冰剑气从腰际发出,化成叠月牙状,离开剑锋后交叉成致命的利刃。
佛雷德为了这一战,似乎已释放出纹徽之力。那片围绕在魔君身旁的光,与菲尔萨自己的光有几分相似。
菲尔萨咬着牙,眼眉间燃起决意。意发在先,他的专有纹徽「冰之燐光」在一刹那间发挥威能。
不仅如此,护手盾也与纹徽一起联动。
纹徽的光芒让盾结起强大的七角形防御魔法阵,抵挡重叠月牙状的犀利剑气。
两种同根相生的力量,在因激烈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