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将嘴唇咬得发白,目光中尽是屈辱。
眼前的男子明显被激起了血性,动作再无一丝温柔怜悯。我一把将阿陵掀翻到地上,孔武有力的胳膊架住阿陵拼命想要撕扯开自己的手,抓住那柔软棉质长衫的领口,疯狂地朝两边一撕。只听得一声刺耳的破裂声,阿陵撕心裂肺地惨叫了一下,雪白的身体大半个都敞开在男人的视线下。
世间之至理,唯上之言,唯上之行,唯上之道。
空旷的大厅内响彻着布帛崩裂开来的声音,酒红色的廊柱上面,金龙图腾在冰冷地嗤笑着我的一切。
弘哥……
读遍圣贤书,却负有情郎。
朦胧之中,听到了“吱呀”一声,阿陵已经抬不动眼睛,微阖的双目之中,依稀有刺眼的白光渗透了进来。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因为,不管是眼前还是心里,都充斥着无休止的黑暗。
有人扔下了一件袍子,正巧盖住了我一片狼藉的身体。
然后周围的动静就大了起来,有人似乎是搬了一张椅子,放在了我的身边。椅腿磕在地板上,发出了沉闷的声音。年轻的君主坐了上去,刻意地弯了些腰,带着几丝示恩的味道:
“朕看了你的文章,温婉中文采风流,果是会试及第之才,可惜只写了一半,叫人叹息。”我发出了一阵轻笑,挥挥手将手中的一宗卷轴打开:“朕今日甚是满足,又得高论一篇,与卿同赏如何?”
阿陵动也不动,秀美的脸颊笼罩在一片逆光的黑暗中。
“九州通化未在于行路之宽,其人间大道悟在于人。旷古至今,才思敏捷者数出边毛。是故人生来始于知、长于悟、成于行,知之者在于使开化人心……”
君主清朗的声音回荡在空空的书房之中,一句句言辞美好的句子从我的口中倾泻而出。阿陵揪紧了身上的袍子,泪水渐渐濡湿了眼角。
我知道那是谁的文章。
兴办私塾,锻铸根本如松如竹。是弘哥经常说的。
听到了下方的低泣声,君主停下了朗读,弯下腰抓住了我散乱的头发,凝视着阿陵的眼睛:
“众位阅卷官,皆称行文之人,有状元之才。朕却认为……”我刻意拉长了话音,忽得将手里的卷轴大力甩去了一边:“九州通化?这怎么轮到我来考虑了?这是谁该考虑的事情?朕真正掌印以来,第一件事情做的就是拓宽省道,兴修水利,我倒说这些都是无用之举。如此穷酸腐儒居然在朕面前妄论政事,朕根本就该治我一个妖言惑众的大不敬之罪!”
阿陵爆发出一阵粗重的咳嗽声,我拼命地摇着头,伸手扯住了帝王的袖子:
“求求你……”
你知道这一切根本不是我的错,不是的。
但是是谁的错呢?
阿陵哽咽着低垂下了眼睛,还没躲开对方的视线,却被一把捉住了下巴,强迫地被接受着审视的目光。
“你真是个美人啊,哭起来如此让人心生怜爱,冷起来又如此让人心痒难耐。如此好的皮相,要什么才华?”帝王轻轻笑了起来,一边手掌轻薄地拍了拍那白玉一样的脸颊:“安心做朕的人。”
外面的锣鼓敲了一遍又一遍,喜报已经到了第六遭了。弘哥却依旧坐在那紧闭的小房间里,伏在桌子上,我的手边,横七竖八地摆放着好几个酒瓶子。
还是……找不到……
我的阿陵,你去了哪里?
喧闹的声音汇聚在自己的门外,却敌不过心中那一个纠缠不去的念想。
阿陵失踪,已经半个多月了。从殿试过后,我就没有回来。弘哥疯狂地找遍了皇都的每个角落,连端王府都差点闯了,却还是没有一点一滴阿陵的消息。
高中状元又如何?没有你陪我衣锦还乡,我要什么状元?
我要什么状元?
唢呐与鞭炮齐鸣,在众人惊奇艳羡的目光中,醉醺醺的新科状元爷被架上了高头大马,绑上红绸缎带,开始夸官游行。
游了三日之后,我却也想通了。中了状元,亦许有了官威权势,能帮助我找到阿陵。
我梳洗整齐,携着红榜,站在了那巨大的皇城之外,穿过清河门,过了毓秀桥,进宫去面见当朝天子。
然而在桥上时,我的脚步顿住了。我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目光,从某一处传了过来。我忽是像心有所动一般,看向了左右,然而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年轻君王的脸上带着讽刺的笑,从始至终。不管我怎么陈述我的政见,我的宏图,君王的脸上都是那一副似听非听的表情。偶尔投到我脸上的目光,都是带着一种俯视的角度,是一个上位者睥睨自不量力者的姿态。
我忽然感觉到一片心灰意冷,便不再多说。
匆匆拜别了君主之后,弘哥有些浑浑噩噩地预备走出这皇城。谁知,就在来时停驻的毓秀桥上,正围着一大片的人,正在三三两两地议论着什么,似乎是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