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苑居室内,梁婠跪坐在梳妆镜前,安安静静打量着里面的人。
这张脸,她已经看了两辈子,却越看越陌生。
这一世究竟为何而活,她一天也不敢忘。
梁婠闭上眼,凭何他以为能困住自己?
她一早就说过,太师府从来都不是她的目的地……
白露与谷雨才从花房回来,说笑间冷不防瞧见,内室裙裳扔了一地,镜子前更是端端坐着一个人,乌发散落,只着寝衣,狠狠吓了一跳。
是本该出现在周府喜宴上的梁姬。
两人面面相觑。
这离喜宴结束还早,实不明白怎么就提前回来了。
惊讶之余又去寻找另一个身影,却意外没瞧见,这下更是百思不得其解,但凡居家,大人与梁姬都是似水如鱼,跬步不离。
今儿,竟落了单。
稀奇,古怪。
正捉摸不透,清清冷冷的声音。
“谷雨,把衣服拿去烧了。”
两人快速交换了个眼神。
谷雨恭敬应声。
本以为定是发生了何事,两人恐比平时更要小心伺候。
不想除了沐浴更衣,再无其他要求。
眉眼间亦没有任何怒色,只神情淡淡,亦同往日居家一般,画画、弹琴,看书……
两人也是松了口气。
用过晚膳,梁婠又下了会儿棋,洗漱完,早早歇下。
她就寝是不喜欢旁边有人伺候的,熄灭灯火,屋子瞬间陷入黑暗,整个人像沉入幽深的湖底。
梁婠并没有辗转反侧,卧不安席。
相反,无人打扰,酣然入梦。
不知是半夜,还是没睡多久,半梦半醒间,有人掀开衾被,带着一身沐浴后的潮气,躺在身侧。
熟悉的冷松木香。
梁婠着实困乏,眼皮沉得掀不起,任由一双手穿过肋下,将她抱进怀里,又娇又软的身躯这么紧贴他的。
她可没忘,白日里,那恨不得将她撕了、宰了的眼神,这会儿手上、身体上又是这般温存。
不是有病是什么?
疯子。
梁婠也不确定是心里暗暗骂的,还是梦呓似说出口的?
随即,有温软的唇凑上来吻她,抚在背上的手也跟着不安分起来,趁势除去所有束缚,肆意妄为。
她这般困倦,他却像是刻意捣乱,惹得她莫名烦躁难忍。
白天都已撕破脸,晚上还有必要矫情自饰吗?
手上反抗不过,干脆咬起牙关,可陆修已对她太过了解,不过须臾,她重新落了下风。
恨!
凭什么何事都由他说了算?!
如同抢占地盘的两头兽,不停牵拉撕扯,谁也不会先放弃攻击,谁也不可能退让一步,非得争个胜负输赢、拼个你死我活。
“大人要强取豪夺吗?”
灼热的呼吸,极冷的嘲讽。
他恬不为意,甚至不怒反笑。
“以礼相待无用,我亦不介意倚强凌弱,先发制人。”
无赖!
梁婠恨得直咬牙。
果然,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梁婠怒道:“你休想!”
“无奈我何?”激怒她,他好像很得意。
怎么不得意呢,行动即态度。
迫不及待地攻城徇地,寻求最契合的欢愉。
她忍着将人一脚踹下床的冲动,他却逼得更紧。
索性囚禁在方寸之间,抬着腰抵上去……
所谓得寸进尺,大抵就是如此。
可惜,将她瞌睡闹走,还这般蛮狠霸道,岂能如了他的意!
以攻为守。
她主动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如愿得到意料之中的该有的反应。
他却乘风兴浪。
梁婠气急:“把命给我,我就给你!”
“这有何难?身、心、命皆可。”
低低的嗤笑。
这根本是在讽刺她白日对崔皓的说辞。
梁婠心一狠,冲着肩头咬上去,是名符其实要人性命的毒蛇!
他低哼一声,痛是真的痛,更是没想到她真会下狠手。
肌肤上的贴合,足以表明他并未因此受到影响,有所松缓。
他吸着气直笑:“咬吧,还想咬哪儿,都随你。”
被他一说,梁婠松了口,脸皮滚烫。
“无耻、无赖!”
突然就觉得好没意思。
梁婠投降认输,一如大战斗败的将士,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都这么久了,她也知道迟早是要被吃干抹净的,原本也是无所谓,可不知为何,越往后越不肯,一直在坚守,到底为何坚守,她自己也弄不清。
要知道,兵败如山倒。
她只觉得不能开那个头。
陆修已占尽便宜,又岂会不知见好就收?
是该鸣金收兵。
“我不迫你。”
他终于安生了。
梁婠气结,“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抱着她,在脸上狠狠亲了口,心情好得很,似乎完全不记得白天他们才大吵一架。
陆修将她往身上收了收:“夫妻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