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灵的姚星宇，不仅看出她的惧怕是多余的，还看出了此时需要获得帮助的人不是她，反而是孟教练。教练不理她，压根就不是小气，不是不愿意帮她拿包，而是因为腿脚残疾所以有心理障碍，不敢迈出脱离拐杖的重要一步！

这种时候，是否是她需要表现得比教练更坚强的时候？

姚星宇又很想念爸爸和李欣老师了，他们要是都在跟前该多好啊，或许和她一样，不能真正帮到孟教练什么，但至少他们可以鼓励他，为他打气加油！

孟飞犹犹豫豫的，怎么也不肯将拐杖交过来。姚星宇表现出了极大的耐心，小脸上布满开心的笑，冲孟飞摊开手掌，但就是不说话，一副“你不给我我就不罢休”的霸道劲头。

看不出这小丫头摆脱了丧母之痛后，能展露出这样活泼俏皮的天性呢，孟飞受到触动，排山倒海般压在心头的压抑感有所减缓，甩开拐杖这种比登天还难的事，他觉得自己能做到，不是，是今天非做到不可！

倾斜地站着，没有拐杖可以依赖了，身体也依然保持着极好的平衡，没有出现孟飞以为的，会一下子摔倒的惨况。

抚摸着腋拐光滑的金属表面，孟飞浑身都在发抖，他颤颤的双手托拐，向姚星宇递了过去。

姚星宇急忙也用上了两只手，她犹如赢得某场比赛，从颁奖嘉宾手中接过奖状似的接过那支拐，然后往后退了两步。

她的意思很明白：“孟教练，你自己去拿包吧，我是不会扶你的。”

拐杖没有了，能迈步往前走吗？打过钢板的腿骨会不会疼得厉害？结好的骨痂，千万别给坚硬的石砖地板弄得再次裂开啊！

习惯性的，孟飞空出来的两手到处乱抓了一通，他是在找可以撑着自己的物体，就像他开的体育用品商店里的玻璃柜台。

常年看店，哪儿也不去，或许也是因为他不仅丢不开拐杖，还离不开那一长排可以给他当拐杖之外的扶助的柜台吧？

然而这条搭建了白色遮阳拱顶的长廊里，除去孤零零的长椅就什么也没有了。背包给姚星宇扔在距离长椅几步远的地方，他必须靠行走来通过这大约五米的路程，在没有任何依靠的前提下。

孟飞咬紧牙关，浑身上下每一寸神经都在用劲。婴儿学步会如此艰难吗？他不记得了。

每个人幼年时都曾经历从爬行到站立，然后在没有妈妈牵引的情况下，迈出人生第一步的蹒跚学步阶段，他不过是在重复那一阶段，实在是没必要惧怕成这样。

“孟教练加油！”

姚星宇喊出一嗓子，同时捏紧了小拳头。她没留意到，其实自己也在帮孟飞出力呢！

一步，两步，三步......

孟飞走路的姿势像极了一只给人推了一下的不倒翁，尽管没倒，也左右摇晃得厉害。

他的左腿显得特别沉重，仿佛得用手圈住大腿才能提起来。

姚星宇却不让他那么做，指挥着说：“手离开腿，不要捂在上面，我们都不会那样走路。”

“嗯？”孟飞的心比身体颤得更厉害，恍然间明白此时做教练的人不是他，而是姚星宇，是这个孩子在训练他如何开始如正常人那样行走。

“是啊，谁也不会用手捂着腿走路，不能养成新的坏习惯！”孟飞松开大腿，奋力按照平常“左右左”的规律往前迈进。

不用有谁拿镜子来照着，孟飞也知道自己这几步路走得多么狼狈，然而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三年来第一次，他没有任何依赖，单纯凭两条腿走出了将近十步的路程，他成功到达了背包旁边。

难怪十岁的孩子会抱怨拿不起，塞得满当当的旅行包，确实非常沉重，就连他这个大小伙子用肩膀扛着也不轻省呢。

可是，哪怕没有负担地靠腿走路也很困难，加上这个平时拎起来不过是小意思的背包扛在肩头，还要不撑拐走向教室，难度也太高了吧？

这时姚星宇不再袖手旁观，她走到孟飞没有背包的左边，让他将一只手搭在自己肩上，由他扶着往前走。

孟飞的腋拐高度在1.4米，竖起来几乎和姚星宇一样高，她竖着拿不方便，就将拐杖横着拿。经过一只专收可回收废品的绿色青蛙垃圾箱时，孟飞停住脚，找姚星宇要回那根拐杖，插进了青蛙张开的大嘴巴里。

看孟飞下决心扔掉了拐杖，姚星宇嘻嘻笑着问：“教练，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不需要拄拐你就可以走路了呀？”

“我......”童言无忌，小孩子问话也太直接了吧？孟飞被问得很不好意思，支吾答道：“哪，哪里呀～医生说的是，腋拐我可以要，也可以不要，总之要安全第一。安全第一你懂不？小鬼头！”

“是是是~”姚星宇学着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