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暑,暴雨如泼。 雷电交加。 宜喝伏茶。 忌调皮捣蛋。 苏家小院,会客屋中。 长长的书案后依次坐着苏姩姩、苏姣姣、萧千袭,苏岁岁太矮坐着只看到个头顶,于是半趴着。 每人面前放着纸笔,苏岁岁也有,但被她的口水浸湿了。 对面,苏长槐正襟危坐,拿着一册书解读。 苏姩姩听得很认真,时不时拿笔在纸上做笔记。 苏姣姣盯着阿爹,在想中午吃什么。 萧千袭打了个哈欠,这些他都学过。 苏岁岁半趴在矮桌上,看院中雨砸下,绽开一朵又一朵巴掌大的水。 坐在屋角做针线的沈碧玉戳了戳岁岁撅起来的小屁屁,轻声道:“岁岁好好听你阿爹讲!” 苏岁岁坐回草垫,纸粘在她下巴。 阿娘我还只是个快一岁的宝宝,不用这么卷吧? 檐下小泥炉子上坐的冬瓜茶沸腾了,滚烫的茶汤扑得盖子咕嘟咕嘟响。 沈碧玉捏着布,揭开盖子,顿时白烟逸了出来。 烟是冬瓜味的,很清香。 牛婶给的白冬瓜种子好,结了好些大白冬瓜。 一个大白冬瓜就够他们吃好久了,本不急着摘。 下回去看,白冬瓜被划了好几道大口子,还抹上了泥巴,便不得不将成熟了的都摘了回来。 这些天,他们的饭桌上天天都能看到白冬瓜:白冬瓜汤、炒白冬瓜片、白冬瓜块面片汤、腊排炖白冬瓜. 这些天,鸡鸭也吃冬瓜,后院的大牛也吃冬瓜。 齐心协力终于送走了 不知道阿娘什么时候留了冬瓜,煮了这壶冬瓜茶。 每个人默默望着面前的冬瓜茶,多多少少感到些可怕。 苏姣姣将茶端到门口,坐在门槛上,一边等茶凉,一边看着树上的八月瓜藤。 六月要结束了,七月就要开始了,八月还会远么? 果都挂上了,再长一个月,到八月就炸了。 她放下茶,双手合十,虔诚祈福:“希望八月瓜再多一些,甜一些,如果可以的话,全是肉,没有籽。” 众人习以为常。 “噗!”苏岁岁喝了一口冬瓜茶吐了出来。 她前世喝过冬瓜茶,很甜,没有一丝冬瓜味。 这杯冬瓜茶,浓郁冬瓜味,不甜。 阿娘说很贵,只放了一丢丢,像没放一样。 还是甜点儿好。 雨过天阴,闷热。 下午,家家户户把洗好的衣裳拿出来晾上,妇女们牵娃成群结队挎着小篮子捡雷雨后冒出来的雷公屎。 这时候的雷公屎最鲜嫩。 苏姣姣跨上最大的篮子,萧千袭背上大背篓,二人整装待发。 苏姩姩取了干谷草不停地编啊编啊编,苏岁岁已经有好几个干谷草编的娃娃了。 “你们小心一点哈,别为了点吃的去又湿又滑的地方,小心摔一跤!”沈碧玉单手抱起苏岁岁,和苏长槐去自家田里转转。 苏家人近来与村民的关系有些尴尬。 村民们觉得委屈,那老太监分明是苏老二招来的,他们只是看热闹,白白被牵连了,井都不让他们用了。 另一方面又觉得苏老大这个人变了,变得又可怜又抠门。那日他梨带雨地指责大家欺负他家,听得他们自己都觉得自己不是个人,就算不让他们打水,他们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后面仔细一想,他们就是看热闹,罪不至此吧,分明就是不让他们打水的借口。 抠,真抠! 再想想,最可恶的还是苏老二。 老二家的三个哥儿污染了村井,让他们天天去山溪挑水。 山溪远,还有被山匪砍的风险。 苏老大家的井本来他们是能用的,但因为苏老二搅和,苏老大不许了。 他们又得去山溪挑水。 山溪远,还有被山匪砍的风险。 虽然过去了那么久,再没看见山匪。 他们对二房怀恨在心,但许多租种二房土地的人不好发作。 这时候租种大房地的村民们神气起来,学着大房王八的做派,每瞧见福禄寿三兄弟对着村井泼粪、撒尿甚至拉屎,都要蒙着脸将娃拎来狠狠扇上两巴掌。 还要高兴得叫上几声,“阿巴!阿巴!” 那三兄弟全身都是反骨,不但不收敛,甚至变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