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翠萍走了,但她的话长长久久地萦绕在苏长槐、沈碧玉夫妇耳边。 夫妻俩的睡前夜话也不再是孩子们的趣事,绞尽脑汁回忆曾经得罪过哪些人。 “招娣儿爹娘。” “耀祖爹娘。” “吴老二。” “陈四家的。” “张婶子、刘婶婆。” “.” 了不得,这一回忆,他们发现几乎将全村人都得罪了。可他们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从未想过故意得罪人。 一时间,夫妻俩长吁短叹,忽而相视一笑。 随后,另一边的床塌了塌,沈碧玉绕到他身边来,胳膊环住他和岁岁。 她摸摸自己的脸:难道脸上有脏东西? 沈碧玉轻叹:“倒是有个不贵的小院子,一直没人住,我打听过了,闹鬼。怪道那么巴适的一个小院子,位置也好,但一直空着。” 苏长槐一句话未完,沈碧玉惊恐地接过话头:“难道是那回来家里的公子哥,叫林什么的?” 本来以为家里一个钱也没有,没想到一下子拿出二百两巨款,天降巨款,她非常高兴地挥舞着巨额银票。 陈翠萍不就投靠去了小虎村么? 她虽闭口不谈,但十里八乡除了小虎村那一位还有哪个有那样的权力和手段。 “阿玉,若咱们离开小虫村,你会不会不高兴?”他轻声问。 把麦子送到磨坊,一个时辰后去取,大牛也拴在磨坊,一家人四处逛逛。 还要搬到镇上? 眼下他们与村人关系紧张,若小虎村的有那位心加害,村人恐怕还会帮着递刀。 咦,男孩子都这么调皮,都喜欢对水井搞破坏么? “东市热闹,要买啥也方便,以后不能种地了,若要做个小生意也方便,小院子小宅子也漂亮,就是贵,咱们没钱。” “在这里呀。”针线笸箩就放在床头柜子上,一抬手就能拿到。“怎么了?” “只要有相公和孩子们,到哪里我都高兴。” 烛火灭了。 “阿玉,你相公不蠢,不会相信一个赌徒。”苏长槐勾唇浅笑,很享受妻女崇拜的目光。 苏长槐躺下,在黑暗中沉思了许久,久到耳边响起岁岁均匀的酣睡声。 沈碧玉给苏岁岁换好睡觉的小衣小裤,才将她放到薄被上。 沈碧玉疑惑:“发现什么?” 她的声音还是粗粗的,此刻很温柔。细细一想,这种温柔伴随着他一路走来,分家、成婚、生姩姩、生姣姣、生岁岁正是这温柔的安慰赶走了他每一时刻的迷茫与恐惧。 “阿玉没发现么?” 小虫村,生他养他的小虫村,不再是个让他心安的地方。 苏长槐正和岁岁玩儿拍手的游戏,丝毫不担忧道:“我可以回咸丰酒楼再算账去,也就能租了。” 她想起那公子有数不尽的随从,官兵对他点头哈腰,权势滔天的模样。莫名其妙来她家要饭吃,她没好好招待他,也没给他的宝马白喂草,岁岁淘气还给他宝马白编辫子,若因此记恨上了她家要报复也是可能的。 苏长槐接过针线笸箩,在笸箩底掏啊掏啊掏,愣从底部竹篾里掏出一条东西来。 一大早苏长槐找牛婶借了板车,套上家里的大牛,拖上晒干的麦子去清水镇磨坊脱壳、碾粉。 “唉,也只有这样了。” 沈碧玉抱过岁岁来给她换睡觉的小衣小裤,苏长槐静静盯着她许久许久,盯得她不自在。 “不过咱们没钱,连闹鬼的小院子也买不起、租不起。” 苏岁岁察觉到了,沈碧玉更察觉到了。 “既有心又有力的,恐怕.” 他与林初旭聊过,不过一个清澈稚嫩的天真少年,做不出毁人命根子的事儿。 “钱钱!”苏岁岁一手抓着一把两银票,口水直流。 缓缓展开,抚平褶皱,竟然是. “银票!”沈碧玉惊得捂嘴,还是两张一百两的银票! 这下不仅能买下闹鬼的小院,还能买不闹贵、更巴适、更漂亮的大院大宅,只是全款买下后全家就要喝西北风了。 四个孩子一人举着一串葫芦,萧千袭说着不要不要,身体很诚实。 苏岁岁不爱吃甜食,咬了半口葫芦甜了嘴巴就一颗颗喂阿爹阿娘。 她家要搬家啦? “岁岁呀,莫把钱钱打湿啦。”沈碧玉擦干岁岁的口水,将她抱了起来。 沈碧玉、苏长槐感动得一塌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