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真的来了,人人自危。 马车、牛车、人汇成大河往后方逃窜。 浩浩汤汤、横无际涯。 争先恐后,好似东璧贼人就跟在脚后跟,晚一步就没命了。 有一少年溯流而上,坚定地握着宝剑。 有一才失了孙子的老者捞住少年的手:“小伙子你跑错了方向,那边有追兵!” 少年握紧宝剑,“南越大军在何处?” “小伙子南越军早逃了,皇帝派了大人来议和哩!” “什么?议和......” “都欺负到家里来了还议和?”皇帝姑父的骨头也太软了些。 ...... 耳边很吵,苏岁岁揉揉惺忪睡眼坐了起来。 天灰蒙蒙的,只有东方撕开一道细细的鱼肚白。 她坐在牛车上,大牛拉得很稳,她站在牛车上像站在平稳的床上。 人流很长,望不到首,也看不到尾。 马车、牛车运着人和物走着,更多人家既没有马车,也没有牛车,靠两条腿走。还有的人家没有牛、马,靠家里最强壮的男人拉着家当。 很显然,这是在逃难。 逃到后方,逃去和县、雅县,去投亲靠友,去另一个陌生的地方生根发芽。 “岁岁醒了呀。”沈碧玉轻轻拍她的后背,“还早呢,再睡会儿吧。” 阿娘的身影高大,目光坚定。 阿爹骑在大牛身上,薄薄一片背影勾勒着一层光亮。 太阳出来了,很快毒辣起来。不能赶路了,大家进林子里遮阳歇息,也有的人家拿锅出来煮饭。 苏长槐翻身下牛,“阿玉你照顾孩子们,我去找些吃的。” 姩姩肚子疼,窝在牛车里直冒冷汗,姣姣和岁岁一人掐着她一边虎口。 自己带的粮食能不动最好不动,先在林子里找能吃的东西应付过去,比如野菜,野鸡、野鸟......这种事沈碧玉擅长,所以不太放心苏长槐去找,但姩姩腹痛,家当又全捆在牛车上。她家的家当最多,周围全是虎视眈眈的灾民。 她是逃过难的,最明白这种情况下需留下家里最能干的人照看,她显然是全家最能干的人。 心疼地将手搓热了放在姩姩小腹上,“相公,打些水回来吧。” “好。” 苏岁岁把手举过阿娘头顶:“我!我!我!我和阿爹一起去!” “好,让阿爹沾沾你的福气,打些好东西回来。”沈碧玉给岁岁套上小袜子、小鞋子,抱给苏长槐。 “阿娘、阿姐、二姐再见!” 沈碧玉将柴刀塞给苏长槐,送走父女二人,将她那杆很大的红缨枪往天上一抛,只听“嗡”的一声,红缨枪深深插进牛车前的地里。 这片林子不算陌生,这是小虫村到清水镇的必经之路。此刻,许多人潜在林子里找野菜、打小鸟。 “呱——呱——呱——”一群鸟拍翅而过。 “呱呱哒——” 三四只乌鸦掉下来,刚好掉到苏长槐跟前。 苏长槐放下岁岁,将几只乌鸦捡进篮子里。 “住手——那是我们的鸟!” 几个少年跑来,手里抓着弹弓。 “这是我们打下来的,还给我们!”一个少年说着就要上手抢。 苏长槐抬手挡过。 少年们都认识清水镇的风云人物,平时不敢招惹,但眼下都逃难了,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清水镇。 而且他们看见苏家那么大一架牛车,满满的粮食,还有好几块腊肉腊肠,甚至还有一笼活兔子。他们家里准备的口粮不及苏家的十分之一二,这几只小鸟对苏家来说不过塞牙缝的零嘴,对他们来说却是填饱肚子的口粮。 “你这么大一个人还要抢我们的鸟不成?” “快还给我们,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少年们的拳头渐渐捏紧。 “这不是你们打下来的,这些鸟身上没有任何伤痕。” 苏长槐冷静辩驳,鸟儿掉下来时他们的弹弓分明对着另一个方向。 少年们不依不挠:“我们不管,这就是我们打下的鸟!你还给我们!你还给我们!” “啪啪啪啪啪啪啪!”苏长槐扬起巴掌,一人赏了两下,“敬酒不吃吃罚酒。” 少年们有些懵,缓缓捂上红肿起来的脸颊。 没想到这个纤细瘦弱的男子打起巴掌来这么痛。 “你你你......你欺负小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