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莱也就当他默认,并且在之后始终践行着自己的话语。
比如今天伊莱就来得很早,早到和艾萨克同一时间进入这间原本属于唐的屋子。
或许是有着那么多次夜访的经验,这次伊莱走进艾萨克的房门后熟门熟路地坐到玻璃窗前摆放的椅子上,他翘着腿,单手撑着脸颊,望着艾萨克开门见山道:“你现在有圣水吗?”
艾萨克微微皱起了眉头,他下意识地往腰间摸了摸。
圣水?这个小少爷这个时候要这种东西干什么?直接扔进外来者的住所里让他们再次回忆起家园被教廷摧毁的始末吗?不,应当不会这样草率。
看着艾萨克的反应,伊莱了然道:“你有。”紧接着,他的眼神又变得有些奇怪而难以理解,“你随身带着这种东西干什么?”
那你问这种问题干什么?
虽然有些无语,艾萨克还是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个大约三指宽的银色瓶子,放在了房间内唯一的桌子正中央。伊莱注视着它,心想:就像潘多拉的魔盒。
他有些好奇:“圣水不会漏出来吗?”
“高纯度的秘银可以阻挡圣水的逸散,”艾萨克把瓶子往靠近伊莱的位置挪了挪,以便于伊莱看清楚瓶口处滚的一圈金色藤状围边,“瓶口处的精金上附着有符文,如果你不特意注入魔力它就永远不会打开。”
这种事情上艾萨克还是有信誉度的,伊莱伸手拿走瓶子,指尖轻轻在瓶盖尖端的宝石上敲了敲。这枚红色宝石泛着荧光,但是其中并没有魔力流动,应当就是一颗装饰性作用的宝石,与贵族腰带和项链上的那些没有什么不同。
大约是艾萨克在教廷那里得到的战利品。
艾萨克注视着在宝石荧光下染上几分红色的指尖,突然问道:“你要圣水做什么?”
好问题,他还以为艾萨克不会多此一举地问这个呢。
伊莱抬起头,夕阳透过玻璃窗照在他的右侧脸上,这让他的左脸的绝大部分都隐藏在了阴影里,显得有些晦暗不明。
“我怀疑瑞文特的血液与圣水含有某种相似的物质。”他顿了顿,声音放轻了一点,“也有点想知道教廷在大陆上弄出这么多生产圣水的地方,到底是为了什么。”
前有暗夜森林,后有明日之森,教廷就像某种肆无忌惮地在这片大陆上产卵的剧毒昆虫,卵的孵化给周围的环境带来了灭顶之灾,昆虫毫不在意,他们这些还要生存的人总要在意。
他不能因为自己离明日之森远得还要跨过小半个大陆就保持沉默、不能因为教廷的手很难光明正大地伸到弗朗西斯来而沉默。弗朗西斯是一座教廷信仰之中的孤岛,等到四周陷落,黑沉的海水总会按耐不住掀起铺天盖地的浪潮。
伊莱垂眸思索了一会儿,抬眼望向坐在床沿上的艾萨克。
“要一起去我的房间吗?”
黑甲卫兵逮住了埃尔弗·伯伦,看起来还知道对方的身份,今晚多半是要过去一趟的。
艾萨克摇了摇头。
“我现在是这支巡逻队的队长。”
银甲卫兵逮住了瑞文特,看起来还发现了对方的异常,今晚也多半是要过来报告一下的。
还蛮巧,他们今晚一对一谈话,明天就能把得到信息拼个七七八八。
伊莱把盛装着圣水的瓶子塞进腰间的兽皮袋子里。
这个袋子是克拉伦斯前两年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洛浦家“沉迷锻造荒废剑士天赋”的小少爷为了它特意挑了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前往尤欧山脉,花了半天时间亲手逮住了自己认为皮毛最好看的魔兽,最后又放下锻造中的武器一点一点把它做出来。
这个容量不大的袋子除了做不好它储存物品的本职工作之外什么都做得很好,袋口刻有防止被有心之人打开的符文,看似只是起到装饰作用的抽绳尾部坠着两块水系元素宝石,为了保持形状、口袋的夹层中缝制了钢片,袋子底部不引人注意的小口袋中盛放着方便追踪的粉末。
克拉伦斯唯一的朋友是个三天两头往危险的地方跑的柔弱魔法师,他不会限制朋友的自由或者改变朋友的想法,于是将自己隐秘的忧虑都放进了这个袋子里。
经过处理的水系元素宝石能够即时补充在战斗中耗损的魔力;特制的钢片抽出来能够当近身武器,塞进去也能增加袋子的重量,抡起来更加顺手;实在遇到了什么危险,只要轻轻划开底部的口袋,弗朗西斯的卫兵自然会追踪着这些粉末前去救援。
伊莱的手指绕着抽绳停顿了一下,冰蓝宝石在他的手背上落出亮色光晕。
他到弗瑞兹临时监狱来已经有半个月了,说是偷跑,事实上走之前他和来堵人的奥林交代过自己的目的,他出来用的是斯科皮的身份,菲瑞娅看见好好呆在领主城堡内的斯科皮也能把背后缘由猜个七七八八,而一路同行的亲卫军士兵认出了他的身份,当然会把他的近况写进书信传递至迪伦的书房。
大约只有隔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