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垂着眉目,抄摹完手上的一卷颂福册,将朱红色的笔尖搁置在笔架上,这才不紧不慢的抬起头看向发问的老者。 她淡淡道:“虞不知,还请宋掌罚明示。” 宋掌罚冷哼一声,一甩袍袖,已经是明明白白表达对她的不满,言之凿凿:“外界传言,我神殿之中皆是些徒有虚名之人!享用着他们的供奉却如此失职!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神殿存世几百年了,还没受过如此质疑,而圣女你不过继位几年间就出了如此大的纰漏,实在是辜负圃圣女对你的嘱托!”掌罚老头话中对虞满满的失望。 掌事姑姑曾服侍圃圣女,也曾亲眼见过圃将云疆托付给虞,如何能让别人质疑圃的决定,当下便忍不住了。 推开两边欲要阻拦的人,毫不退却的站在虞身后,与掌罚对峙:“宋掌罚好大殿威风!神殿之上公然藐视圣女,当着朩冥神面,你要以下犯上不成?!” “满口胡言!”老者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敢质疑,横眉冷对。 掌事姑姑丝毫不惧:“哼,神殿信誉流逝不去稳固民心,反而在这里找圣女的错!云疆这几年的天灾不断,圣女预示阻止多少灾难,还需要我一一列出吗?” “就算是…”她一顿,掌事姑姑声音已带上哽咽:“就算是上任圃圣女在,如此局面下也不见得会比圣女做的更好!” 圃圣女早已提前选定继任人,为的就是让她能够带着云疆躲过这些灾劫,而她留下的这些人,却在围攻她选定的圣。 “你!”宋掌罚抖着手指,指着掌事姑姑,被怼的话不成句。 “姑姑…”虞拦住还要再吵的姑姑,看向怒发冲冠的宋掌罚,以及台下神色各一的众人,忍不住咳了咳:“咳咳,掌罚…或者说诸位有何高见?” 为她而设的鸿门宴,她不入局,其他人又怎么粉墨登场? 台下之人各有心思,神殿对于云疆而已不过是另类掌权,身居高位之人座下位置自然引得无数人觊觎,稍微一点行差踏错都会被揪出来无限放大,为的就是那所谓权力。 朩冥神影响整个云疆,可神殿之中真正信奉祂的又有几人? 心思各异的众人无形中划分了阵营,相互对看一眼,有着白袍的神殿之人出来,弯腰行礼后,直言道:“如今外面对圣女诸多揣测,为防止此等情况恶化,这段日子圣女还是不要再出门的好。” “至于外面,众掌事商议过,神殿事务暂由掌事接手。” 这是摆明了要架空虞,虽然她也没有多少实权,但明面上来看还是是云疆尊崇的圣女。 虞又忍不住咳嗽:“咳咳,你们既然已经决断好,想来也不用再听我的意见,既然如此,接下来就劳烦各位了。” 她干脆利落的放手,丝毫没有对这个位置的留恋,让那些本来准备使用强硬手段的人懵圈了。 反应过来后,连忙假惺惺做出的恭敬姿态,“圣女明理!” 墙角处,一抹白衣闪过。 那人藏在暗处,窥探着台上尚有些虚弱的她,目光有些担心,更多是胜券在握。 …若你所在意的这些,视你为蔽履,人人都放弃你,那这偌大的云疆,还是你甘愿守护的净土吗? 他一双眼睛里满是复杂,眨也不眨的看着虞。 虞看向神殿之外碧蓝的天空,只觉得周身有些寒冷,她必须用力的攥紧衣袖,才能汲取到丝丝热源。 她自上次预示出现后,一直没有出现异样。 以往每次灾难提前预示,作为善珠之主的她,都会透支自己一部分东西,时间寿命或者是自己身体的某部分感知。 可这一次,她却没有任何异样。 原以为是出现奇迹,但她的身体自从那次水患过后,再也没有恢复。一日日的衰败下来,低烧一直未愈。 等待她的是什么她不想去深思,只能希望在有限的时间里多做些事情。 苏梵曾问她为何一定要留下,她所生长之地,承载她的一切,即便曾有黑暗,但亦有善意和光明,她感知到的情绪来自于曾对她施以援手的人。 云疆是世世代代的人共同铸建,这片大陆上的所有生灵都有活下去的权利。 她做不了狠心绝情之人,也不是那至纯至善的善人,她自囚在这两者间,生生耗没了自己的生气。 虞待在屋子里,身上盖着大氅,四周燃烧着火炉,可她依旧觉得寒冷,那种渗入骨缝中的冷。 烛光下,她缓缓写着预示画面,偶尔伴随着咳嗽声。 元三年东三日午时,正街方圆百里,有水患之灾,需谨慎… 元七年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