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差不多。 她慢吞吞的抬眸,看见自己的手仍然在捏着赫巡的衣摆。 他穿一身玄黑,身姿颀长,尊贵无比。 而云楚自己的手上还有冻疮,有从小到大扫地洗衣留下来的茧,她跪坐在地,穿着廉价的衣衫,在赫巡来之前,正在被一群低贱的人欺辱。 被低贱的人欺辱,她是比其还要更低贱的人。 明晃晃的日光下,云楚忽而松开手。 一道威严沉重的声音传过来:“尔等见到太子殿下,还不下跪!” 云楚被吓的身形一抖,此时她听见了许多双膝砸地的声音,沉闷无比,像是砸在了她的心口。 她向四周望去,曾经对她颐指气使的人无一不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 而跪拜的对象,是她面前这个清俊的少年。 她离他不过一掌距离。 赫巡对她来说突然间变得陌生起来。 在一众低垂的头颅中,云楚一人显得突兀,她反应过来后连忙随同众人一起伏下身子,额头几乎要贴到地面。 她学着他们去给他行礼。 与此同时,云楚又忍不住偷偷抬眼去看他,却只能看见他黑色的,绣着金缕线的鞋履。 权力与地位这个对云楚而言向来模糊的概念,终于在这成片的跪拜中有了具体的体现。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上才传来一道冷淡的声音。 “起来吧。” 云楚这才敢抬头,却恰好与面前的赫巡对上目光。 从前她看的是陆巡,是个气质出众的少年,所以她不仅敢看他,还敢冲他发脾气。 可是现在,她看的是当朝太子,未来皇帝。 云楚觉得日光有些刺眼,更使得赫巡叫人不敢直视。 她慌忙垂下目光,不敢再看他。 她学着别人,轻轻的叫他:“殿下……” 她听见赫巡极轻的笑了一声,用只有他们俩能听见的语调说了一句:“现在知道害怕了。” 云楚只觉得自己脑袋发烧,回想起自己以前跟赫巡说过的话,简直是在死亡边缘徘徊。 而电光火石之际,云楚也跟着想到了另一件早就被她忽略了的事。 那就是被她鞠占鹊巢的救命之恩。 这个念头让云楚脸色白了白,以前赫巡若是发现此事,她一点都不会放在心上,发现便发现了,他真正的救命恩人已经被毁掉了。 可现在却不一样。 只一瞬间,云楚就下了决定,眸中闪过几分阴狠,这件事决计不能被赫巡知晓。 “还不站起来?” 云楚闻言愣了愣,这才用手撑着地有些艰难的站起身来,可她跪的太久一时没有站稳,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朝赫巡的方向倒了一下。 云楚心跳飞快,所幸赫巡适时抬手,扶住了她的胳膊。 云楚受宠若惊般倏然收回手,慌张道:“多谢殿下。” 她立在赫巡身边,冬日的风一阵一阵的刮,她默默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单薄的身影在这冬日显得尤为脆弱。 紧接着,她又小心的挪了挪脚步,让自己离赫巡更近一些,似乎这样才能让她更有安全感。 敛声跟在赫巡身边,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一件绣着藕荷的斗篷,他弓着腰呈到云楚面前,道:“云姑娘。” 云楚看了赫巡一眼,赫巡并没看她。 想必敛声此举也是赫巡授意,这才接了过来,披到了身上,然后静静的站在赫巡身边。 赫巡于湫山突发意外一事,已然传遍京城,此次接太子回京尤为声势浩大,站在赫巡面前的正是右都督宋则安,皇帝下令让其亲自接太子回京。 “殿下,是微臣办事不力,才让那贼人有可趁之机。” 赫巡道:“宋大人不必自责,曲洲此地不管是父皇还是孤,以往的确都疏忽了。这才导致这地方势力如此横行,此次正好也借机整顿一番。” 赫巡此话意有所指,宋则安顷刻会意,道:“殿下所言极是。” 宋则安沉着脸,再次开口:“这曲洲一带近来是谁在负责?” 在坐都是一帮人精,岂能不懂赫巡的意思,早在他们刚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赫巡身边一位柔弱又美丽的女子,殿下允许那女子站他身侧,就已然是庇护之态。 此番恐怕不单单是因为他在湫山遇刺。 言至于此,直接管辖曲洲的曲洲知府刘汭便不得不走上前来,他两鬓发白,身形瘦弱,拱手作揖道:“殿下赎罪,是老臣失职,此番回去定要痛定思痛,好好整顿一番。” 赫巡挑着唇角,慢悠悠道:“从前孤念你年事已高,故而多有纵容,但孤方才听闻你最近收了个门生,此人跋扈无比,拿着你的名头威胁到孤的身上来。” “方才还扬言让孤的救命恩人再无脸面在湫山待下去……” 赫巡话音刚落,刘汭便双膝一软跪了下来,巨大的压迫感令其额头冷汗直冒,他伏在地上,道:“殿下,老臣不知……” 赫巡并未多说什么,而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侧头看了一眼云楚,同她道:“方才是谁要打你。” 众人的目光一下集中在赫巡身边这个姿容出众,却婉约温柔的小姑娘身上。 云楚就算再傻也知道,赫巡此举替她出气是为其次,主要是要让她在众人前立威,他向所有人宣告她是他的救命恩人,这样像方才那种状况,就永远不会发生。 可看出来归看出来,她不能真的在赫巡面前耀武扬威的拿着鸡毛当令箭,云楚往后退了退,像是害怕极了,柔声道:“哥哥……” 赫巡轻声道:“别怕。” 紧接着,少年沉静冰冷的目光看向跪了一排的苏允等人,沉声道:“说。” 苏允和苏禹跪在地上,早已不敢发出任何动静,额上的冷汗如黄豆般不停的往下掉,垂在地上的双手不住颤抖。 云楚闻言,这才朝苏禹那边看了过去, 少女的目光温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