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之前,李源特意取出了前番赏赐的部分银钱,刚刚装入一个古朴的大盒子里,寻思了片刻后却又取出。 转道去了大街上,找到一家仍在开门营生的店铺,购买了一些精致的瓷器字画,吩咐掌柜的仔细打包得严严实实,并分成两份。 其中一份交给了刘江生和罗二虎,让他们带着礼物和两人的军牌去找边镐辞行,自己拎上另一份儿便直奔陈觉住所而去...... 傍晚,返京车驾起行。 出了潭州府,一路向东而去,便进了南唐境内了。而只需过了江州,便可走上宽敞的官道了。 唐烈祖李昪开国之后,便行与民休息的政策,自江州、池州到金陵,作为主要的一道漕运线路,长江水路自不用多言,陆上的官道也修葺得可容四马并行,极为顺畅。 这半个月来跟着宫里红人刘少监,倒是催马加鞭。许是刘少监归心似箭,李源等人只好老老实实跟随,并无多余闲暇四处游山玩水。 到了十月二十七日这一天,李源三兄弟终于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来到了南唐国都江宁府(金陵)。 车马绕过了西边茂林修竹的白鹭洲,三兄弟跟随刘少监走过了聚宝山,跨过了长干桥,自南门进城。 十月的帝都金陵,落叶纷飞,满眼秋意正浓。许是随处可见的喧闹繁华,抹去了秋日的肃杀凉意,宫阙亭台、花行深院、小桥流水,清溪坊的水调歌头,清凉寺的佛吟唱诵,随着微风轻轻抚摸着来客的灵魂。 这座人杰地灵的十朝古都,向来流淌着古今文人墨客的遐想情思。李源刚刚踏上镇淮桥,便忘情地诗意大发:“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古人诚不我欺! 刘少监等金陵老人纷纷掩口而笑,唯有罗二虎和刘江生这两个没见过世面的汉子,此时便像个孩子一般羞涩不敢多言,只是兴奋地探头探脑。 过了镇淮桥,便是御坊,此地处在了金陵城南北中轴的中心点,两侧是诸司衙门、国子监、铸钱行等林林总总的公务之地,北面紧挨着南唐皇宫,东西各是大大小小的居民区及商业区。 车驾便在诸司衙门面前停下,正当李源沉浸在市井的喧嚣,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时,刘少监轻轻笑了一声,朝着这茫然的少年郎说道:“李将军,现下咱便要回宫复命去了,你权且在诸司衙门这儿歇着。一会儿若是陛下有旨,自会有人通达于你。” 李源回过神来,接着不动声色地掏出一锭银子递上:“这一路,有劳少监了!还望此后少监多关照才是!” 刘少监是明理之人,迅速地揣入袖口,打着油腔笑道:“自是分内之事。” 李源领着两兄弟,便在几名青衣小吏的接引下,迈进了这帝国机器运转得最为繁忙的诸司衙门。 一向老实的刘江生自从进入金陵城后,便紧紧跟在李源的身后,倒是罗二虎心里想着自家大哥眼下要做官了,已然放开了心性,如若不是李源在场,怕是要当场抓过几名来往匆忙的官吏,胡问个东西南北。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又忐忑的,李源仍旧穿着那身锃亮的铠甲,一边抿着从吴越国采买来的西湖龙井,一边探寻着在这时代自己的愿景。 终于,门外传来了一声气息绵长的呼喊。 “哪位是李源!陛下有旨!” 李源三兄弟赶忙起身,毕恭毕敬地迎了上去。 却只见得一名缩头缩脑的小黄门,在门口张望了一会儿,见到李源迎面而来,这才躬着身子进来。 李源拱手认真道:“李源接旨。” 而这小黄门却出人意料,径直把一道缎书往李源手里一塞。 想象中的严谨场合瞬间破灭,李源尴尬地无所适从道:“这......” 小黄门倒是笑得自然,甚是亲和地低声道:“无妨!小人是刘少监的人,此处并无外人,这谕旨自己看是不打紧的。” 李源这才将信将疑地缓缓打开了这道谕旨,认真扫了几遍,除了前面叙说的关于李源说降楚王的事迹之后,便是一些溢美之词,接着便是重头戏,果真封了李源为殿直都虞候,还领了个宣威将军的武散官。但这个宣威将军仅仅是个杂号,只是多了些俸禄,这个他心里是清楚的。 小黄门见李源眉头渐渐舒展开,也识趣地捧了一句:“李虞候真是英雄少年!小人恭贺李虞候了!陛下还诏你入宫面圣呢,快快随咱入宫!莫让圣驾等急了!” 老规矩,李源自是要感谢一番。小黄门口上念叨着“啊,虞候不必如此!”,接着还是不假思索地将一锭银子收入囊中。 李源谦恭地说道:“烦请带路!” 出门之前还不忘嘱咐一番:“二虎、江生,你俩便在此处等候片刻,我去去就来!” 这两兄弟已清楚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