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周行逢与张自不由得发愣起来,各自品味词中深意。不得不承认李源绝非虚有其名,这首词填得当真入微,意境浑然一体,本是稀松平常的下雨之事写得如此精致绝非信手拈来。 何谓填词,与作诗不同,由于文仄的缘故,往往能更好地寓情于景,主要是配上曲调弹唱之后很有感染力。 李源此时嘴上挂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正暗自观察二人尤其是张自这位翰林院学士的反应,只因这首词选的实在是有点损。 自然不是李源所作,而是宋开宝八年(975年),宋灭南唐后,李后主亡家败国肉袒请降,于汴梁忍辱负重、囚禁待罪时所作,这首词可是写尽了李后主降宋后的囚居心境。 张自本就是读书为官,诗文当然是南唐文人必备的技能,虽然目前为止写不出人口相传的好诗词,但也不是不懂鉴赏之人。 听了这首词,实在忍不住暗自佩服,李源此人果真是文武双全,单说诗文却也完全不输翰林院中的大才,只是这首词中关于人生感悟的描写实在是重了些,有点不符李源这二十一岁的年纪,而且其中的些许语句,“起坐不能平”、“此外不堪行”总有些说不出的不详意味,无奈一时间难以细品。 “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好词,好词啊!李大帅这首词,若是传到金陵去,定是人口相诵,果真是我大唐名将,文武俱佳啊!”张自抚手赞赏着,虽然语气些许敷衍,但竟也有些真心。 周行逢虽然不太懂,但之前在刘言麾下,处理大小军政事务也算是接触过一些诗词文章的,此时也缓缓点头道:“大帅写得好!” 李源嘿嘿一笑,接着朝二人拱了拱手,谦虚地点头道:“二位见笑了!不说这首词,本帅也能看得出来,二位定然也是喜欢雨的!瞧瞧,你们一看便是方才起来赏雨了,连这身上都湿透了!” 不提也罢,这一提顿时令周行逢与张自尴尬不已,身上的战袍官服当然是被雨水浸泡得皱巴巴,又脏污不堪,但那怎会是因为什么赏雨,而是被屋子里漏下的瓢泼大雨淋湿了,要是如今没有站在屋檐下,恐怕说话时嘴里都要冒着水泡。 李源这一问,张自立即抓狂,忍不住大声埋怨道:“李大帅,我等哪有什么心思赏雨?!你倒还好意思说,瞧瞧你给我们安排的住处,朗州城可是武平治所,怎么驿馆连乡野之地都不如? 半夜里下起大雨,不止是我们,连殿下的衣衫都尽数被屋顶的漏雨淋透,还有,那屋子里的地面竟也淹成了大泽,你便是如此接待殿下的么?!” 李源装作一阵愕然,瞪大双眼道:“此言当真?这驿馆的屋子,竟然漏雨淹水么?” “不说漏雨淹水,这驿馆难道是人住的地方么?岂有此理,院中碎石杂草无数,桌椅床榻尽皆生了霉斑,满屋子臭烘烘的,你李大帅此时没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么?殿下何等尊贵,怎能受得了这般委屈?”张自怒声道。 李源强行忍住心中的笑意,板起面孔转头朝身后的一名偏将喝道:“快去问问刘都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本帅先前不是已下过命令,要腾出城里最好的驿馆供殿下居住么,怎地安排了这种破地方?这是人住的地方么?殿下身子金贵得很,到底办的什么差事?赶紧让他重新安排,换另一处!胡闹......” 这偏将却也没有跑开传令,只是拱起手,都囔起嘴道:“大帅息怒!这倒也不是刘都使的过错,末将此刻斗胆说一句,咱这朗州城就这一处驿馆啊!按照朝廷规定,除非是陛下亲至,来访天使必须都得在驿馆落住,刘都使也只是按照规定办事!” 李源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头,斥声道:“让你去传令,怎地多嘴了起来?刘都使按规定办事,那也不能真让殿下住进这破漏之处啊!” 偏将一副仗义执言的模样,拱手大声道:“大帅,不说刘都使,我等将士也不知道这驿馆如此破烂啊!半年之前宫中刘少监前来传旨,也是住在此处,他也未曾抱怨啊......说到底,咱们朗州很少有上官前来,这才导致驿馆无人顾及,但府库也确实有限,眼下正值大战哪有闲钱用来修缮驿馆......” 李源随意呵斥了几声,转头赔笑道:“唉!二位也听见了!本帅倒是错怪了刘都使,他也是按照朝廷规定办事,实是无心之举,失礼之处本帅只能斗胆请殿下、请二位见谅! 毕竟朗州平定不过半年,而且地方也不比金陵那般繁华,又经常遭遇战事,朝里自然没什么同僚愿意来此公干,想必这驿馆定是由于长期不接待上官,年久失修了......” 随后又摇头叹道:“罢了,事已至此,此处显然是不合住!不如这样,先前本帅曾下令重新修缮过城西的武陵学宫,不过因战事再起,府库吃紧,工事前后停顿了月余,前殿至今未曾修葺完毕,后院倒是可以居住!不如请殿下与诸位移步城西如何?” 张自闻言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