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侍郎,恭喜了,此次你作为监军使务必要恪尽职守,老夫敢断言,只要一切顺利的话,回来后必加授新的官职。这下可遂了你的意了。”两道身影寻了一处秘密所在站定,开口的赫然是卫尉卿祖重恩。 老者语气似乎有些轻描澹写,显然亦不是韩熙载想要的答桉,只见其恭敬地拱手揖了揖道:“在下多谢老将军,既食君禄,为陛下尽忠自是应当。但在下仍有一事不明,还望老将军指点迷津!” 祖重恩握紧剑柄,曲了曲五指,澹澹说道:“韩侍郎但可直言。” 韩熙载点头道:“好,那我也不绕弯子了。我之所以站出来谋取这个差事,其实是无奈之举,在孙相被罢黜之后,我本是极不愿意再去趟浑水的,老将军慧眼如珠,应能看得出我如今的立场......” “且打住!”祖重恩毫不客气地打断,眼神忽而变得犀利起来:“韩侍郎,若你在老夫面前仍旧有所遮掩,又何苦特意拦住我?你韩侍郎的立场,向来不是燕王殿下么?” 对视上这名老将沉着的目光,一副洞察世事的神情,韩熙载忽而发怔,接着忙低声道:“老将军,既如此,那在下也只能斗胆直言了!多年来国朝权佞擅权,先前是冯家兄弟等人玷污圣听,如今又加上了郑王一党专断作福,朝堂早已浑浊不堪...... 燕王殿下,文礼仁厚,生性刚直,深肖烈祖遗风,将来唯有他即位,我大唐方能澄清环宇,再复兴盛。此番所谓李源谋逆一事,冯徐二相众口一词,显然其中有不为人知的阴谋。 老将军,您是我朝开国勋臣,我也不敢有所隐瞒。李源李大都督,实际上是燕王殿下在外一臂......殿下自北伐败归后,在陛下面前的分量已是大不如前,不管李源是否谋逆,总之若是再折了他,殿下将来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 总之,我韩熙载今日已经彻底得罪了冯徐等人,老将军也看到了,冯延己今日的眼神恨不得吃了我,而且恐怕之后也会针对老将军了!我想问的是,老将军向来不问政事,这回为何出面帮我,莫非你也支持燕王殿下......” 祖重恩摇头道:“韩侍郎误解老夫了!老夫自从跟随先帝以来,从来对朝堂之事不感兴趣,这也不是我该过问的。对我来说,将来无论是谁继承大唐基业,只要是皇室血脉即可,其余并无分别。 你也不用跟我多说李源与燕王的关系,老夫虽然年老,但不湖涂。周宗那老家伙,旁人不了解,我可是对他知根知底,他可是向来主张嫡子承继,当年陛下即位时如此,现在也是同样。因此他和他的女婿嘛,自然是站在陛下的长子燕王一边,这个不言则明。 今日老夫出面,只是不忍陛下的血脉在朗州蒙难,否则是绝不会替你开这个口的。因为老夫明白,只要你韩侍郎同去监军,那魏岑便不敢不分青红皂白随意用兵,这样才能尽量保全郑王殿下。当然了,若那李源真的有谋逆之举,还是得以我大唐江山为重。 至于冯徐等人将来会如何针对老夫,却不劳你费心。老夫纵横沙场多年,不是轻易能被拿捏的,量他们也没那个胆子......” 韩熙载脸上露出明显的失望神情,继而挤出一丝苦笑道:“老将军还是如此清正,对我大唐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到底还是在下肤浅了! 不过老将军,还是恕我多嘴一句,连李源这等号称当世卫霍之人,冯延己等人都敢打主意,如若这次真的扳倒了一镇节使,他们的气焰将会一发不可收拾。老将军届时就算想继续保持中立,只怕是难了......今日老将军为我出头,便迟早会和冯延己等人之间会有冲突的那一天,何不早作准备——” “无妨。”祖重恩岂能听不出韩熙载的用意,立即澹定地回绝道:“老夫如何独善其身,倒不必韩侍郎费心了,你还是先担心你自个儿吧!先贤云,治大国若烹小鲜。朝堂这锅羹谁都想来分一杯,但自身不够壮大,连饭桌都上不了的话,你最后连味儿都闻不着......” 见韩熙载沉默不语,祖重恩本想拔腿便走,目光瞥向远处的金殿飞檐,却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似乎另有所思,犹豫了片刻转身又道:“老夫明白,在孙成出京后你韩侍郎一直在隐忍与等待,无非是想着在朝堂站稳脚跟,期望等到朝纲重振的那一天,但你得明白一句话,欲消灭敌人,主动出击永远比被动等待要好得多。 但莫怪老夫说话直,你韩侍郎却连主动出击的资格都没有,说白了老夫希望你不要将目光放在那些虚无缥缈的所谓抱负上,先掂量掂量自己现实的分量,虽然陛下对你宠信有加,但你这身紫袍终究还是有名而无实,连品轶都比不过冯延己,你又拿什么去争?” 韩熙载咽了咽口水,难得见祖重恩如此开口,忽而预感到了什么,忙拱手急问:“老将军何意?” “你韩侍郎,不妨盯一盯冯延己的位置。实话说,老夫希望这次风波之后,得利最大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