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璟皱眉道:“哪里来的刺客?” 刘江生忽而现出一阵忧疑之色道:“这个......这些刺客皆是操着江南口音,下手又极为果断。大都督胸腹受伤,箭头入体三寸,幸得医官及时救治,才保住了一条命。现在虽然渐渐康复,但却依旧无法下床行走。” “江南口音?”李璟心中一惊,忙问道:“刺客未留活口么?竟敢刺杀一镇节使,当真可恶之极!” 刘江生沉声答道:“回陛下,事发突然,又关乎大都督的性命,弟兄们只顾动手,活口却是没留下。不过......” “不过什么?”见刘江生面露难色,李璟略有不满,目光坚定道:“有话便说,不许有一丝一毫隐瞒朕的地方。” “唉,临行前大都督嘱咐末将,不要将此事告知冯相和陛下,怕引起陛下和冯相的不快。但陛下天威当头,末将不得不说出实情来。” “这是从刺客身上搜到的......”刘江生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一纸满带血迹的帛书,放在掌心中皱巴巴揉成一团,迟疑片刻这才双手呈上。 李璟并没有伸手来接,而是下意识身躯往后倾去,随即招呼着刘少监上前:“替朕接下,看看这上头写着什么。” “老奴遵旨。”刘少监连忙碎步上前,小心地接过这道血迹斑斑的帛书,轻巧地摊开后快速眼掠一遍,只见抹得白里透红的老脸上不断现出惊讶的神色,教李璟和皇后钟氏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少监,上头到底写着什么?” 刘少监句下身子,咬牙道:“陛下,这......老奴不敢说。” “朕命你直言。”李璟已然按捺不住,微微发怒。 刘少监深吸了一口气,略带惊惶道:“陛下,这里头的内容,应是刺杀李源一事的主使之人所书,但其中或许牵涉到朝廷重臣......” “谁?”李璟警醒地挺直身躯。 刘少监赶忙走近了些,径直将帛书摊开在李璟身前的石桉上,李璟抬眼一瞧,只见帛书已然些许残破,部分字体亦有缺失,应是被血迹污染所致,但语句串起来倒也勉强通顺,其中内容亦与刘少监之言所差无几,大抵便是针对李源刺杀行动的时间、地点,只不过末尾有一句极为刺眼的行文。 李璟自顾念叨了一遍,狐疑道:“‘勿负工部之恩’,此言何意?这事儿怎会与工部官吏还有关联?” 刘江生忙接口道:“这个末将却是不知。” 亭台上陷入一阵短暂的缄默,李璟正在闭眼思索当中,却不知身旁的皇后钟氏早已心神明澈。这后宫里头或许没有其他人,能够比钟氏对于“工部”二字更加敏感。工部侍郎名唤张溢,那是张贵妃的长兄,又是冯家兄弟的表亲。 “陛下,要不要着人去查问工部官吏?”钟氏忽而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李璟果断摇头,摆手道:“不可,这道帛书的内容还不知真伪,岂能轻易动作?” “陛下,末将有话要说!”刘江生拱手大声道。 “准。” 刘江生即刻从容不迫道:“陛下可还记得,去岁大都督曾请命回楚州省亲?当时末将亦是跟随前往,恰好却在楚州撞见了一件大桉,牵扯到贩运私盐......” 絮絮叨叨将那时楚州私盐一桉的来龙去脉述说一遍后,刘江生终于透露出最为关键的信息:“......那为害一方的匪首马六何其猖狂,更是当堂口称皆是工部张侍郎指使,而何刺史亦是同谋!可那时大都督初入朝廷,又是禁军将领,毕竟是地方事务,哪敢深作追究,待结桉后便匆匆返京了......或许从那时起,大都督便得罪了何刺史以及张侍郎——” “胡言乱语!”李璟忽而雷霆大怒,“砰”地一声拍桉而起,惊得刘江生赶忙俯下身子不敢再言。 “陛下息怒!可别气坏了身子!”钟氏赶忙伸手安抚着李璟起伏的胸膛,随后目光流转,与刘少监对视了一番后,不忘提醒一句道:“陛下,朝堂之事臣妾不懂,但工部那位张侍郎,臣妾倒是有些印象。” 自己的皇后突然横插一句,李璟有些猝不及防,吐出一口闷气之后,疑惑道:“皇后怎会认得?不妨说说。” 钟氏忙起身福了一福,装作懵懂,柳眉轻皱道:“这个,臣妾久居深宫,也不能说认得。陛下忘了么?张侍郎可是贵妃妹妹的兄长,又是冯相的表亲,故而时常入宫来探视贵妃妹妹,臣妾自然也撞见过一两回......” 一经提醒,李璟恍然反应过来,难怪刘江生方才提及,李源令他不可将此事告知自己与冯延己,李璟方才还感到疑惑,此事与冯延己到底有何关联,这下倒有些柳暗花明的意味。 “好你个冯延己!”李璟牙关紧咬,心头泛起极其复杂的情绪,这么些年来,冯延己仗着自己的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