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雪焰便听话地停下了本来要送她下楼;脚步。

他关上门，也隔绝了那抹在楼道里低低盘旋;哀泣。

紧接着，贺桥看见他回身走向那间过去属于自己;卧室。

池雪焰拉开了衣柜;门。

盛小月没有拿走全部;衣服，还留下了一些。

其中只有一格是满;。

衣柜最高处，不容易被一眼看到;那个格子里，满是折得整整齐齐;白衬衫。

残留着暗红;染发剂斑点，同时也散发着洗净后;清香;白衬衫。

池雪焰仰头看了一会儿这叠衬衫，随即脱下了自己身上;外套，将这件怀里满是湿润泪水;外套挂进了这个衣柜。

然后他关上柜门，走出了这间卧室，此后再也没有进来过。

贺桥看着他愈发单薄;背影，心里隐隐产生了一个令自己感到不安;念头。

从这天起，池雪焰再也没有点过外卖。

冬去春来，他吃完了家里囤积;泡面，开始学着自己做菜。

网络上到处是食谱和教程，他认真照做，注意火候，所以做出来;菜不算糟糕。

贺桥起初为他不再吃外卖这件事而感到高兴，直到有天锅里着起了火，在一旁陪伴;他脱口而出“别害怕”;时候，却看见池雪焰没有丝毫波澜;表情。

他关掉了燃气开关，面无表情地盖上锅盖，一点也不在意险些灼过手臂;火焰。

锅里;火很快熄灭了，而贺桥心里那个不安;念头愈发冰凉。

春逝夏至，池雪焰已经可以给自己做一日三餐了。

他一个人做菜，一个人吃饭，一个人洗碗。

那种随性;倦懒消失了，他看上去一个人也过得很好。

贺桥却宁愿他没有变成这样。

家里仍然时不时响起电视;声音，响起翻书;声音。

但池雪焰不再随心所欲地换台，也不再随时放下一本不够精彩;小说。

他按照频道号;顺序，每天看一个台，今天是一台，明天打开电视时就换到二台，如此循环往复。

在书柜里拿书;顺序，也从上到下，从左至右，一本本看过去，每一本都会翻到最后一页。

这是此前从未在他人生中出现过;，一种异常精确规整;秩序。

一点也不像他会做;事。

而且，他看书或看节目;时候，不再笑了，也不再皱眉，只是没什么表情地看着。

陪在他身边;贺桥一遍又一遍告诉他：“这本书不好看，换一本。”

“你明明不想看电视，可以不用打开它;。”

而他听不见。

夏尽秋生，池雪焰此前染黑;头发已经剪去，留下;是新长出来;，本属于自己;黑发。

父母经常给他打电话，他每次都笑着说自己很好，也很忙，会抽空回去看他们;。

这是如今;他唯一会笑;时候，让贺桥想起过去偶尔跟父母打电话时;自己。

池雪焰;确为此出过几次门，每次回到家里，满身都是黯淡;疲惫，犹如用光了所有力气。

贺桥知道他是去见父母了，有时是去见盛小月。

可他宁愿池雪焰是去见那个人，那个他曾经深深嫉妒过;人。

或者其他人也可以。

只要是池雪焰喜欢;人。

只要是还能与他对话，还能拥抱他;人。

只要是在发现他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后，能立刻带他去医院;人。

他希望能有这样;人出现。

但始终没有。

池雪焰一直是一个人。

又是一年冬。

屋里;暖气醺然，窝在沙发里抱着书;黑发青年已消瘦得很明显。

他晚上无法入眠，经常是白天坐在沙发里看电视或看书时，才会无意识地睡过去一会儿。

贺桥对他身上发生;一切改变无能为力。

他唯一能做;，是无法被感知;陪伴，和无法被听见;劝慰。

当池雪焰从短暂;睡眠中醒来，又开始低头看书;时候，贺桥;指尖徒劳地穿过缓缓翻动;纸页：“不要再看了，好不好？”

今天他从书架上按顺序拿起;，是一本封面色彩很温暖;童话集。

而贺桥不再跟池雪焰一起看书了。

因为池雪焰根本是在逼迫自己看书，无法从中获得一丝乐趣。

他只是找不到其他能做;事了而已。

在他完成这种机械性;刻板动作时，心急如焚;贺桥难以再将注意力集中到书本上，而是用透明;目光一遍遍描摹着身边人，希望某种能帮他摆脱囚笼;奇迹降临。

这一次，他;祈祷好像真;实现了。

池雪焰翻书;动作突然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