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的事，胡泰也不清楚。

他派人查过，没谁知道德安是如何进的宫。

陆白听闻，沉默许久，道:“这些都是德安告诉你的？”

“不是，他鲜少对我说往事，大部分都是我自己查到的。”

陆白闻声而笑，“还真是处心积虑。”

胡泰好歹也在官场混了这么久，这点揶揄的话还是听得明白，本就是事实，他不为自己辩解，遂不言。

陆白又道:“流放的那几人和恶霸你是作何处理的？”

胡泰诧异，他没曾想陆白会问得如此直接，甚至很确定自己一定会动手。

胡泰也没隐瞒，道:“流放地死几个人很正常，至于那恶霸……”

他顿了顿，眼里闪过些狠厉，“都说恶人自有恶人磨，自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陆白不再说话。

这人心思深得很，胡泰琢磨不透他心中所想，事情说到这个份上，他也做不到半途而废。而且，胡泰清楚，自己要想和德安有个结果，陆白是有话语权的。

“陆大人，德安躲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我想请你这一次回去，侧面帮我打听一下。就算没有结果，就算他厌恶我，他胆子小，不敢告诉我，那么，由你的口告诉我结果，就算死也该让我死个明白。”

陆白顿步，侧身定定看着胡泰。

胡泰被那视线看得发怵，想要说什么再为自己挽救挽救，看着那视线，一时之间又寻不出一个理由挽救。直到受不住，逃离的冲动生起时，他才听到陆白的声音响起，“我为什么要帮你。”

胡泰:……

“而且！德安喜欢你如何？不喜欢你又如何？我若没记错，你上无兄长，下无胞弟，你难道还能为了德安终生不娶不成？好，退一万步讲，你和德安有了结果，你准备把他放在何处？让他和一个妾室一样生活在你的后院？伺候你未来的正妻？”

胡泰语顿。

“如果我是你，从最初就不应该招惹德安。”

陆白说完就走，不再理会胡泰。

回到营帐，陆白便没在外出。闷头睡觉，心里想着事，一直也没睡着。

崔玉竹归来，第一眼便察觉陆白心情低落。他做在榻沿，把人捞起身，让他窝在软枕里，温声询问:“怎么了？又是谁惹你不开心了？”

陆白低垂眼眸不答。

“周素还是胡泰？”

骤然，陆白抬眸四目刹那间相对，他问得直接，“所以秦忠跟在我身边的作用是监视？”

崔玉竹:……

完了！解释不清了！他真不是这个意思。他处理政务时，秦忠忽然来添茶，他就顺嘴问秦忠“为何没有待在陆白身边”。

就这么一句，秦忠就把陆白和周素、胡泰相遇的事一并道干干净了。

思及此，帝王瞬间反应过来，这不是意外，是秦忠故意而为。

这秦忠坑人不浅啊……

崔玉竹也不好再解释什么，秦忠是他的人，在旁人眼中，秦忠的一言一行皆是受他所命。解释倒显得自己在狡辩似的。

秦忠埋下的坑，帝王只能默默咽下，他迅速道歉:“抱歉，这次是意外，我保证没有下一次了。”

陆白又垂了视线，“你不用道歉，说到底，无论你给的是什么，我都没有资格拒绝。”

“是我……”陆白的声音越渐减弱，“不敢对你抱有期待……”

这话到最后，只剩悄无声息的呢喃。

可……

崔玉竹还是听到了，心里一颤。这秦忠坑人不浅。“陆白，我早就说过，你有拒绝的权利。如果你觉得秦忠跟在你身边让你不适，我不让他跟着你就是。”

陆白没看帝王，“不用，对于我而言，是谁都行。秦忠伺候得也很尽心。”

崔玉竹听不出他这话有几分真心，心中却下定决心，慢慢地，秦忠是不能再伺候陆白了。

“行，我尊重你意思。如果他哪天让你觉得不舒服，直接告诉我，我让他离开。”

“嗯。”

两人又东拉西扯地聊着，多半是崔玉竹在说，陆白偶尔给些回应。

过两刻钟，秦忠送来晚膳。

崔玉竹拿外衣给他穿好，带着人用饭。

迎合着陆白的口味，两人的膳食一直很清淡。

四素两荤一汤。

崔玉竹给陆白挑好鱼刺，试探着询问，“能说说方才为何心情郁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