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留宿(下)(2 / 3)

“你自己来,还是我给你摘?”

冰凉的指腹有意无意的贴上温热的额头,像羽毛一般轻柔地划过了一下又一下,故意折磨着少年自以为优良的定力。

宫远徵深呼吸了片刻,迟迟没有回话,文欲竹只当他默认,便动手三下五除二的解下了抹额。

子时过半,文欲竹解开腰腹上缠着的束腰,当着他的面褪去外衫和翠色衣裙,只留下最内层的素白里衣,末了侧过眸子,去看站在一边背对着自己身上依旧穿戴整齐的宫远徵:“公子难道不准备宽衣就寝了吗?”

宫远徵:“……”

文欲竹十分自觉的转过身,给少年留了点私人空间出来,看着仅能容纳一人宿眠的床榻以及单个的华棉木枕,身为女子再加上自觉自己睡姿还不错,她也就主动提议道:“我睡里面,有多余的被枕吗?”

宫远徵将腰带和护腕解下,梗着脖子回答:“……没有。”

“替换的也没有?”文欲竹一脸不信,她还真就没听说过偌大的宫门连个替换的枕头都没有。

宫远徵去掉鹅黄绿的外衣,背对着身子不满地嘟哝道:“深更半夜,你让我上哪儿给你找替换的枕具?”

文欲竹只得罢休,便又觉得有点忧虑,于是便随口问了问:“那你半夜会踢被子吗?”

“不会。”

“好。”得到了否定的答案,文欲竹没多想便一个翻身躺倒在了床上,自觉地往里面挪了挪地方,给宫远徵空出来地儿好休息。

少年穿着深色的里衣,只身走到了床榻边,犹豫许久才咬紧牙关躺了上去,纤长的身形侧躺着,却是唯独把身子正对着文欲竹纤瘦的后背,过了一会儿,他问道:“有睡意了吗?”

文欲竹睁着眼去看视野中那片带着橘黄的黑暗,下意识提了提身上盖住的棉被,用带着气声的音调回答:“还好,不过果然还是有点拥挤。”

说着,她翻了个身,看着中间隔着一段距离的宫远徵轮廓稍有模糊的面孔,说道:“往中间靠一下吧。”

“嗯。”前脚刚应下来的少年,后脚便眼睁睁的看着文欲竹手肘撑着身子往他这边靠了过来,面庞距离自己也从一尺缩短了半数,甚至能够感受到清苦的兰花香味混着呼吸的热气扑面而来。

窗边的月光打在二人的脸上,宫远徵盯着那张清冷的面孔看了半晌,语气迟钝的问她:“……我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

手在很久之前就牵过了,拥抱亦是如此,就连最为亲密的亲吻都在今夜成为真实,倘若真的只有他一人是喜欢着对方的,那他和文欲竹的关系难道就这么一直模糊下去吗?

文欲竹神色凝固了一瞬,似乎是对他这个问题略微感到有些意外:“还能是什么关系,未婚夫妇呗。”

宫远徵被她这个过于敷衍的回答给噎了一下,眉头不禁皱的更紧了些许:“我问的是你的看法。”

文欲竹摇了摇头:“我没有看法,你觉得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就是什么关系。”

人世间长情,尤以婚假联姻之事最为令人头疼,一方情长,一方无感,只要是男方愿意,女子的观念和态度根本不值一提。

这种制度在宫门尤为明显,女子只是男子的附属品,而非妻子那么简单。

宫家子嗣稀薄,嫁入宫门的女子自然也就担任了繁衍和哺育后代的重任,选择身子好,体质康健之女,说白了,只是为了保留香火传宗接代才会选亲婚嫁,这也是他们不在乎名门寒舍的理由。

这种思想,出现在身为宫家子嗣的宫远徵身上自然也是十分寻常的。

少年眼巴巴地瞅着她一眨不眨,语气却是难得一见的柔和,甚至带着点羞涩地结巴,也算是印证了宫家老三常年不与女子打交道的传闻:“你方才跟我……接吻了,而且是你主动的。”

文欲竹不假思索的应对说:“我知道。”

“那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你想听我说什么?”文欲竹面不改色看着他,说道,“亲是你先亲的,就算要去找宫尚角告状你也不占理。”

“我说过要去找哥哥告状了吗?”

“那就不告,老老实实闭眼睡觉。”说着,文欲竹伸手替他掖了掖被角,回复原先的动作后便闭上了眼睛。

“……”先前也不是没被她这般敷衍过,只是多少因为情感上的问题以及二人现在的相处方式而多少觉得有些膈应,宫远徵没再像之前那般一点就炸,反倒是颇为平静的问她:“你不喜欢我的话,为什么不拒绝?”

文欲竹闻言自觉逃不过去这个问题,便只好睁眼同他对视了起来,她问道:“宫远徵,你就必须要探究这些没有意义的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