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蛊(中)(2 / 3)

在阴影之中的少年,目光汇聚之时竟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又装作若无其事的移开:“……现实中的她并不喜欢你,所以我就存在了。”

宫远徵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扭曲了起来。

文欲竹视若无睹,继续将少年所好奇的她存在的原因剖析给他:“你希望文欲竹喜欢你,希望她爱你,此生唯你一人,愿意舍弃自由留在徵宫陪着你,不会再对你冷眼相待,所以梦境创造了满足这些条件的我。”

周围的景色不断模糊,混乱的线条冗杂交错在一起,褪色的油墨尽显阴翳,压得人喘不上来气。

“你从一开始不就发现了吗?我和她不一样。”文欲竹歪着脑袋,露出了个宛若孩童般单纯的笑容,落在他眼中却是除了违和还是违和,只因这是她不曾有过的极富色彩的表情,“她厌弃跟你接触,甚至被你碰到手都避如蛇鼠,我却喜欢与你床榻间的温存,愿意为你拭去眼角的泪水。”

宫远徵眼眶微红,双手极度紧攥,像是在忍耐什么一般紧紧地咬住了牙齿:“……”

文欲竹清楚激怒他的边缘范围到底在何处,也就这么选择见好就收:“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毕竟我并不清楚你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着,话锋一转,女子的声音再度变得柔和,一边不紧不慢的走回他的面前,一边安慰似的轻声对他说:“不过,与其抱着不确定的因素执着于回到现实,最后却只能收获一盆冷水,不如在这个世界多呆一会儿?”

少年静止在了原地,过了许久才算是艰难的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假的吗?”

文欲竹凝视着那双半垂的眼仁,布满的血丝只有在以往少年哭完之后才能见到,如今眼泪倒是没掉一滴,不知是不是有在刻意压制的结果。

她僵硬地点了点头,柳眉却在少年看不见的地方轻轻蹙了起来:“都是,包括站在你面前的我。”

白衣女子站在他的面前,在对方抬眼的前一刻将那一口气咽下,若无其事的轻声笑道:“不过,这对于公子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宫远徵抬起猩红的眸,神情复杂的瞥了她一眼:“你觉得我现在像是很好的样子吗?”

甚至都没办法用好不好来形容,简直糟糕到了极点。

已经表明心意了,文欲竹也接受了,牵手了,拥抱了,接吻了,同枕共眠了,最后却告诉他一切都是大梦一场,打碎了他以为能和她就这么一直在一起的幻想。

少年的真心付出化为了无数的泡沫,在这片天空中弥漫过后又全部消散,连半点痕迹都不曾留下。

她看着他失望殆尽有些黯淡的目光,嘴角的笑容化为了永久的弧度,不见春意,只觉泛苦:“文欲竹心性凉薄且目中无人,脾气难以揣测,寻常人等很难走进她的心,就算你们相处半月,你不也连最基本的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还不清楚?”

宫远徵用一双通红的眼,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她看,低哑的嗓音依旧绵绵动听,却带着难以言喻的破碎:“……你到底想说什么?”

文欲竹走上前去,在相距不过几寸的位置停下,两手轻轻抓起少年脱力的掌心,贴在自己的脸侧,冰冷的触感让那僵硬的弧度有了几分象征生动的上扬:“我们拥有同一张脸,拥有同样的名字,除了感情的丰富程度以外其实也算是毫无二致。你总不会告诉我,你喜欢的不是她的脸,而是她那差到不能再差的性格吧?”

宫远徵看着那张熟悉而陌生的面庞,心里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

“我比她好很多,我愿意常伴你左右,陪你掌灯磨药,与你共度良夜,陪你在那孤独的殿中赏雪听雨,品茶饮酒,而不是像她那般拒你于千里之外,唯恐避之不及。”

“为什么非要死心塌地喜欢一个冷漠到骨子里的人呢?”

就像是看到有人顶着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的皮,在尝试讨好自己,放弃喜欢冰冷而难以触碰的月亮,企图治愈自己心上那道被月光刺伤的痕迹。

他希望眼前这个人真的是她,却又不希望她会为了所谓的感情变成连她自己都觉得生疏的人。

暖阳打在身上,而他却感觉不到半点暖意。

很难想象那个从小被爱包裹着长大的少年,有一天会因为一个人的一句劝哄而高兴一整天。

明明他也是最不需要哄的那个人,除了哥哥以外却也有人会为了他的感受而擅闯宫门禁地,替他辩解出气。

他当时很高兴,就像是有人护着的小孩,有人撑腰,他就不必忍气吞声咽下那口气,却还是嘴硬不肯言说,甚至在之后对她恶言相告。

如果自己不说那些伤人心的话,他跟文欲竹之间好像还是能有机会的,也就不至于闹到后来几次三番的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