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沙耶加并不算长的两次人生里,“父亲”这个角色,一直都是一个非常模糊的剪影。
沙耶加无法凭借想象构建出血缘中另一半来源的形象,太遥远也太飘渺。
她的母亲给了她太多的爱,多到她心满意足,所以并不那么追求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完美家庭”。
在她太小太小的时候,她对于父亲的印象是一个非常奇怪的男人。
与生俱来的才能让她能够用眼睛看到缠绕在父亲身上的咒力,也许她的咒术天赋正是来源于此。
但“父亲”的咒力中,混杂了太多不详的意味,让沙耶加由衷的感到危险。
她已经不太记得父亲的名字,也许是不太重要的原因,所以没有刻意去记。
那个男人出现在家里的次数不多,只是偶尔很敷衍的照顾她一下,照顾的还不太专业。能够平安长大实在是命大,当然还是多亏了母亲。
在她此世约莫快要两岁的时候,已经可以一个人绕着房子走上两圈的那个时间段——在这其中的某一日,她意识到这个敷衍的“父亲”已经很久没有回家。
从那以后,也再没回来过。一次也没有。
沙耶加并不因此感到怨恨。
这个世界上不靠谱的人远比想象中要存在更多,自己的父亲也是,这样的事实对她来说不难接受。
更何况她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小孩子。虽然因为年纪太小生存略微困难,但也没到绝地求生的程度,还是磕磕绊绊长大了。
说来她和伏黑家姐弟之所以能够成为好邻居,大概也有双方的父亲都认识的原因。不过这两个父亲在不靠谱的方面大差不差,沙耶加很难评价直接失踪和小白脸哪个更好一点。
如果可以并不想在这两个当中选择。
但如果直接让她发生物种改变的是她的亲爹,那么她愿意选择小白脸。
“是我亲自把他抓回来的。”夏油杰神色深沉的道,“我和他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是他的精神状态非常的不稳定。”
事实上“不稳定”已经是夏油杰很委婉的说法,咒术师的精神状态一向堪忧,何况诅咒师一般比咒术师更靠近神经病,或者直接就是神经病。
夏油杰拿到了他的全部资料,看完时候很难表述自己的心情。转头又想起自己和他有且仅有的几句交谈,也能够看出来对方混乱的状态。
沙耶加的父亲在精神状态上是个标准的不能再标准的诅咒师,但在年轻时候的行为却很难评价。
他在诅咒师的世界混的比较菜,但在现实世界的人际关系却表现的像个正常人。很奇妙,更奇妙的是听从家里的话相亲结婚,听起来就不像是正常诅咒师会干的事情。
从资料上显示他结婚之后似乎就逐渐从咒术界抽身出去,但自从沙耶加的母亲病死之后没多久,似乎就陷入了无法控制的癫狂之中。
把女儿抛弃在家里不闻不问且不提,和别的诅咒师从事犯罪活动时候被警察抓进局子,就让咒术界上上下下难以评价。
但是被关进去十多年后又放了出来,整个人的状态也并没有稳定下来,反而在成群放学的学生们当中只一眼就认出了哪个是自己素未谋面——可以这么说——的女儿。
再然后就更难探究他的行为是出自什么目的了,也许是憎恨,又或许是因为在日渐崩溃的精神的驱使之下,最终酿造了这一出有些荒诞又莫名的惨剧。
沙耶加把文件夹放下来,露出一张微圆的少女的脸,眼睛里透出些许迟疑:“我要去见他吗?”
不清楚名字的五十岚先生已经被逮捕归案,走了咒术界的司法程序,不日就要被祓除。
说来荒谬,那个人快要死了,她却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略想一想,小时候似乎是记得的,偶尔也会去翻一翻证件什么的。但后来换了监护人,似乎就逐渐在时间中磨掉了对名字的印象。
实话实说的话,沙耶加这件事并没什么实感。“父亲”这一角色太遥远也太模糊,她无法从十多年前匆匆而过的几次见面之中挖出对方的相貌来,要说血浓于水更是无稽之谈,人都已经死了又怎么会血浓呢。
如果一定要挖出一点瓜葛来,好吧。这个不靠谱的爹留下了他的房子给女儿继承,这让沙耶加很感激,至少有个可以住的地方,不至于小时候就冻死街头。
对于这个问题,夏油杰只是微微的笑起来,眼睛弯成一条线:“如果你想,你可以去。如果你不想,当然也可以不去。”
沙耶加并没有迟疑:“我不想。”
“那就不去。”夏油杰很无所谓。
于是三言两语便敲定了这件事,夏油杰给她的各项身体数值都做了简单的测试,又叮嘱她如果有什么地方感觉不对千万不要等,一定要立刻来找他。
要是哪天感觉心情不太好可以去窗那里领个任务找个咒灵暴打,毕竟堵不如疏,别忘记放帐就行。
排在沙耶加前面的那位诅咒女王祈本里香之所以能从理智堪忧的状态往正常人类方向靠拢,夏油杰的研究功不可没。对这方面他比所有人都专业。
沙耶加老老实实听完,逐条记住,然后就快快乐乐扑进伏黑惠怀里,眨眼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