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见,暂且不论;但稍微眼熟的王子——柏崎茜,他在晨跑的途中遇到过好几次,看见过对方跑步时的姿势和速度,都强差人意。别说是20公里,就算是五公里,对于柏崎茜来说也是个难题。 九重鹰又回想起清濑灰二说这话时的神情。 他看了一眼清濑灰二。 清濑灰二的眼神还是和当时他向九重鹰讲述时的眼神一样,坚定又执着,带着笃定,毫无迷惘,亮的惊人。 他了然的看着九重鹰,像是明白他在疑惑什么。 清濑灰二拍了拍手,朗声道:“好了,都休息好了吧?我们准备回去了!” 应好声此起彼伏,各人的语调都大不相同。清濑灰二对九重鹰点点头,邀请道:“要一起过来吗?”他停了停,脸上隐隐露出笑意,“顺便聊聊天?” …… ………… 藏原走领跑,随后是城太城次、神童、穆萨、尼古和阿雪、KING,最后才是王子和清濑灰二。 面对清濑灰二突如其来的邀请,九重鹰先是犹豫了一会,才鬼使神差的答应下来。他跟在清濑灰二身旁,看着前面的人在打了招呼后就按照自己的步调向前跑去,又侧头看了一眼要死要活,喘/气好似拉风箱的王子。 “……真的没关系吗?” 他的目光从王子那宛如跌跌撞撞的丧尸般的姿势上扫过,比起跑,他更像是在快节奏的走。王子有气无力的抬头瞥了他一眼,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了。 清濑灰二跟着王子的节奏,“反正死不了嘛,没关系的。” 王子:“……这是什么……魔鬼……发言……” 他拼着最后一丝力气说。 清濑灰二:“你看,这不是还能说话么。” 九重鹰:“……” 他默默拉开距离。 清濑灰二不甚在意:“别看王子现在这副样子,我相信他一定能跑起来的。” “但是他只跑了一公里就累成这样了。”九重鹰冷静指出,“箱根驿传的路程是二十公里——恕我直言,他应该从来没有接触过相关训练。” 他又想起比王子好一点的其他人,“那些人也都不像是常年训练的选手。” 说的越多,九重鹰便越是不解:“如果你想要去箱根驿传,为什么不去有专业队伍的学校?” 因为九重直也的关系,他对祖父工作的学校也有一定的了解。宽正大学不算一所体育强校,他更是连听都没听说过这所学校的田径队。 清濑灰二平静的说:“你觉得我们这十个人向箱根发起攻顶——是痴人说梦吗?” 九重鹰冷酷地说:“我认为这不可能实现。” 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王子默默抬头看了两个人一眼,又重新低下头,重复着迈动脚步的动作。沉默维持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直到三人经过某一家居民的花园,绕过了探出篱笆的蔷薇花,一只白色的蝴蝶晃晃悠悠的飞了过来,清濑灰二才笑了一下。 他并不为对方冒犯的语气生气,“九重,你是为什么跑步的呢?” “锻炼耐力。” 清濑灰二一阵恍然的表情,拖长了声音:“我记得,你锻炼耐力也是为了更好的打网球吧?” 九重鹰下意识脚步一停,步伐慢了半拍。 王子一声不吭,心里却在吐槽:灰二哥,语气太做作了…… 当初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不欢而散到底还是让清濑灰二印象深刻。好奇心被埋在心底,偶尔会调皮的冒头,抓挠着皮肤。 要知道,一直持之以恒的坚持某一件事,必须要付出常人所难以想象的努力、忍耐和牺牲——他好奇九重鹰这么做的原因。 清濑灰二仿佛没察觉到那一瞬间的暂停般,继续道:“那九重,你是为什么打网球的呢?” 九重鹰在清濑灰二问出这句话时竟会有种‘终于来了’的想法。毕竟是清濑啊,问出这种问题也很平常。 所以他只是顿了一下,一边这么想着一边重新调整了步调,平稳的跟了上去。 对着清濑灰二,好像他就能坦白自己所有的不堪一样。 九重鹰晃神,他想到这段时间的偶遇,清濑灰二丝毫不在意他的冷脸,从天南胡扯到海北,好似他们是相处了很长时间的老朋友一般。久而久之,九重鹰也无法用原本的态度对待他。 这位老朋友能接受自己所有的不堪。 这是一种直觉。 他想,他认为清濑能理解自己。 清濑灰二又叫了一声:“九重?”他偏着头,失笑,“你在发呆吗?” 九重鹰说:“没有。” 这句话几乎是在掩耳盗铃了,于是他飞快的回答了上一个问题。 “我不知道。” 九重鹰停了下来,没有第一时间继续。他在期盼就此结束这个话题——说到底,刚刚他们不是在说竹青庄的十个人向箱根驿传冲顶是不可能的事吗?为什么突然他就要回答自己为什么打网球? 但是这期望落空了。清濑灰二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安静的等着他继续剥开自己的内心。他越一言不发,九重鹰就越觉得气氛让人变扭,最后只好认输般低声继续。 “最开始,我是被……父亲,被他教着打网球的。”他不擅长讲故事,九重鹰想,“我是父亲向他的假想敌复仇的工具。” 他不由自主的舔了舔牙根,犬齿微微压着舌头,感觉到一阵刺疼:“我讨厌这样。所以我反抗了,在那之后,他从我的生活里消失了。” “我以为他消失了,一切就能回到正轨。” 他可以去按照自己的意志决定要不要继续打网球,他可以不用胜负与否去衡量网球对他的意义。 他在渴望自己能像是及川,能像是武内那样爱着某项运动——哪怕像是不久之前,和他比赛结果惨败的远野,哪怕像他一样——他想要爱上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