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大,剜瑕断掉的骨头几乎要突出那薄薄的皮肤,他攥着剜瑕的手,生生改变了她的方向,那把淬了剧毒的匕首划过剜瑕的脖子,猩红的血液喷溅而出,溅了两人一头一脸,下一瞬,剜瑕脖子流出的血液同样往乌黑方向转变———那是见血封喉的剧毒,没人能在这样的毒里活下来。
那稳准狠的一刀几乎快要割断剜瑕的声带:“你......故......意......”
在被抓住手腕动弹不得的那一刻,剜瑕已经迅速反应过来,这是苏衍以自己的命为代价布下的局———他要拉着她一起死!
“......疯......子......”
她唇慢慢变成恐怖的黑色,怪异的纹路爬上她的脸颊,脸上半张玉面具掉了下去,露出了狰狞的伤疤。
两人一同向地上倒去,血从他们身下渗出来,慢慢染湿了附近的泥土。
苏衍在做完这个举动后便再也没有力气,怪异的纹路同样爬上他的脸颊,这个曾经冠盖钧天的世家郎君,曾经风度翩翩的定远将军,勉强露出一点笑:
“你不......也是......”
他知道,哪怕是落天火爆炸,按陛下的性格,在安排好一切后,也定然会冲到这危险里来。
两轮落天火后不可能再存在第三轮了,燕国没有那么大的落天火储量。陛下进内城时只要小心,就绝不会受伤。
他不怕天灾,只怕人祸。
他怕这个带着剧毒的疯子伤到陛下。
他是陛下的将军,就该为陛下开疆拓土,他是陛下最锋利的武器,只是如今......要折断了。
据说人死前会看见一生的走马灯,苏衍什么也没看见,他只在意识半昏半醒间,想起了一点过去的回忆。
那时他还很年幼,仍旧对这世间天真,于是也坚信只要承诺就是永远,就一定能兑现。
......
苏衍死了。
剜瑕慢慢松开手,任凭那把匕首留在苏衍的心口。剧毒已经侵蚀了剜瑕的全身,在噬心的剧痛之中,她半张着嘴,无声地呢喃:
“......陛下......我痛......”
她不信任阙临安,她只想将一切变数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她的计划没有告诉任何人,哪怕书至陛下,她也隐瞒了计划中的一部分———陛下一惯爱护身边的人,绝不会允许他们用这样决绝的方式,来为她的大业添砖加瓦。
送走小燕王和贺折竹时,她没有告诉他们她真正的安排,他们在兜兜转转后,同样呆在了这内城之中,她只能尽力把他们送到没有安排落天火的地方,至于能不能活下来......那就听天由命吧。
她生来就是一个冷酷狡诈、玩弄人心的人,在她身上倾注情感......是要遭报应的。
如果真的不幸陨命,那下辈子,千万不要再遇到她。要是真的不巧碰到,一定要躲得远远的,远到天涯海角都不会有再见面的机会。
从夏国出来的人都是没有心的怪物,肆无忌惮的疯子。即使有朝一日关进笼子,脖子上套上绳索,她们依旧学不会与人相处,只会将一切变成明里暗里的筹码,然后最大限度地利用。
剜瑕的思绪越来越沉重,越来越迟滞,她整个人的意识渐渐坠入无边的黑暗中。
忽然,无尽的黑暗里,她的眼前好像出现了一点光亮,有一线天光破开黑暗,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我救你。”
美丽温柔悲悯、居于九天之上的神祗正在垂眸看她———
“和我走吧。”
“......好。”
她轻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