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簇拥着离去了。宫治跟在他们旁边,趁库拉索和小孩说笑的间隙,回头朝柯南使眼色。
柯南掏出手机,拨通了毛利小五郎的电话。
8:55
赤井秀一握着步|枪,懈弛地靠墙站在C-1号仓库门外,听着铝合板里面的动静。
看来里面的谈判还不错,波本居然暂时把贝尔摩德绑在了同一条船上。
港口的晨风总带着一丝鱼腥味,此时太阳升起不久,还未挂道天穹正中,倒也将满是污渍的水泥地烤得发干起灰。他面前是降谷零车身破损的白色马自达,以这辆车的方向为轴再偏西十几度,六百多码以外,宫纪架起了狙击枪,安静地等待。
就在刚刚,赤井秀一摸到了降谷零车底座下藏着的定位仪,自然又顺手地,把它塞到了琴酒的保时捷车底下。
做完这些,赤井秀一朝远方的宫纪打了个手势,表示任务完成,且仓库里有五个人。
随后,在宫纪冷酷的狙击倍镜中,这个男人左手稳稳地端着枪,右手从兜里掏出打火机,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橙黄火焰在白日下摇晃,看得宫纪很想对他扣下扳机。
琴酒陷入了博弈劣势——赤井秀一想。他进入FBI后,在联邦调查局下设的国家学院接受培训。弗吉尼亚州,密林环绕的淮军陆战队基地内部,在礼堂里听可恶的“危机谈判”课程。
一位头发花白,将假手臂搞得如远古海盗的退休调查员曾说:“谈判的基本原则解决冲突,是博弈,是互惠,是找到均衡点。”
他谈起鹰鸽理论,谈起双方争夺利益的策略选择,如今警视厅为了卧底的性命后退一步,放弃了信息优势,和组织站在了同一起跑线上去争夺库拉索,而组织必然采取攻击策略。在警察系统的先一步动作下,两方行动的“非对称性”出现,将会催生琴酒的期望值,催生琴酒决策的“概率”。
作为宿敌,赤井秀一却对琴酒的判断力和决策能力向来报以信心。
琴酒不难列出“拿到卧底名单”和“杀死两个身份不明的代号成员”的简单矩阵组合。在日本警察的步步紧逼下,最优策略该如何选择琴酒再清楚不过。
大门内,贝尔摩德的手机再次震动一下,给琴酒传递了又一个坏消息。
“建筑师从研究所逃走了。”
贝尔摩德说:“兰萨德很生气呢。她本就觉得是建筑师搞砸了这次的行动,甚至断定他早就背叛了组织,所以才不引爆任何一枚炸弹。”
“她曾向朗姆提议杀了建筑师,结果被研究组的人拦下了。”
啊。赤井秀一靠在铝合板上,听着这番话——他所期待的随机变量出现了,博弈变得更加有趣。
没有辜负赤井秀一的期望,波本冷笑一声:“你们口中所谓的‘建筑师’说不定是个双面间谍呢。”
听到这句话,赤井秀一将烟蒂碾碎在地上,一脚踹开了仓库门。
他抬枪,瞄准琴酒头灯大灯,扣动扳机,子弹从枪膛里呼啸着射出,越过隔着高低不一的集装箱,击穿了灯架。
动作行云流水,整个过程不过三秒。
倘若琴酒不及时躲避,重量巨大的工矿灯会砸碎他的头颅。
门甫一打开,室外光斜斜地涌进来,昏暗的仓库内被照亮一线。灯源掉落,赤井秀一在黑暗迅速侵吞而下的前一秒,看到了波本亮如寒星的眼睛。
他藏在半扇阴影里,探出一支枪管和半面影子,在制造出巨大的声响和骚乱后迅速离去,像一个悄无声息的黑影。
“波本,基尔,不要动。”琴酒的声音响彻回荡在黑暗的仓库里:“伏特加,追上去。”
头顶大团云朵簇在一起悠悠移动,云朵尾巴处拉出一条干劲利落的云线。白日在云朵的路过中间或被遮起半圈,光线落在视网膜,带来或明或暗的变化。
高处,在水泥砌成的单调平面上,这种明暗带来的感受更加明显,隐隐让人眩晕。
降谷零生死未卜,宫纪在高处忍受着煎熬的每分每秒,脑内紧绷着一根弦,心跳如擂鼓。
她的手依旧很稳,脑海内却一片失序——她居然把降谷零的命交到了另一个人手里。
赤井秀一迟迟不动手,是因为仓库内的局势还算稳定吗?他居然在这个时候抽烟?
在宫纪的漫长等待中,在狙击准心里,原本松弛站立的赤井秀一好像听到了什么消息。他屈起右臂撑在铝合板上,侧耳倾听里面的动静。
宫纪的一颗心脏高高悬起。
随后,从小小的倍镜中,宫纪看
到赤井秀一突然踹开仓库大门,探枪朝里打出了一发子弹。
宫纪脑海里响起激烈嗡鸣,冷酷的铅灰色眼珠却一瞬不瞬地凝视着那扇仓库大门。
十几秒钟后,一个一身黑西服的魁梧男人跟了出来。那人站在门口,四下张望了几秒。
降谷零呢?
宫纪眨动一下眼睛,茫然的情绪像是一枚气泡那样包裹着她的大脑,而她的本能冷酷地执行命令——瞬间调整准心对准了那人的脑袋,手臂和手指恍若运转流畅的机械一般听命于神经。
宫纪扣下扳机。
酷烈的日光下,一枚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