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狲恼火的很, 林星火差点没抱住它。
眼见一朵小雷云追着摇摇晃晃的公交车就去了,林星火赶忙紧走几步一巴掌拍散了。狲大爷最生气的时候,它的小电弧也不会伤了家里人, 但普通料子缝制的衣袖却经不住一人一狲的折腾,没注意被电焦了一块, 硬巴巴的一碰就掉渣。
安慰了一路,到煤矿时兔狲的毛脸依旧臭臭的。
黄大壮和小陈没比林星火早到多少, 但大队长显然被挤得不轻,这么大的块头走起路来飘飘悠悠。煤矿来接人的一看就知道这一脸菜色是咋回事,笑着请他们先在门楼的会客室喝点水缓缓。
人家这煤矿果然很气派, 小陈把参观阅览室的事情提了句:“咱们矿上的扫盲工作一直是区里的这个,生产大队开展夜校就想借鉴学习下咱这儿的先进经验……”竖着大拇指夸煤矿工作开展的好, 又指着林星火介绍说这是京市插队的知青, 大队特地派过来参观学习之类。
这年月公对公一般很好说话,小陈带着官帽子,不咸山松酒又确实是好, 趁这回他们要煤, 矿上的领导想用煤票再换一批松酒。负责人就很热情, 专门叫人带林星火去参观:“扫盲楼在生活区,我叫人带林知青过去, 咱们这边装卸发车得用一段时间。”
林星火冲黄大壮等人点点头,就跟着位二十来岁的年轻女人往另一侧的生活区走, 这位宣传干事特别健谈,指着好齐整一片建筑说:“这是原本煤矿学院改的生活区,咱们矿上的条件比一般机关单位的家属院条件还好。”热情的问林星火多大了,颇有几分保媒拉纤的架势。
兔狲的气儿突然更不顺了,从林星火的大围巾底下钻出来“喵嗷”了一嗓子, 唬了这位女干事一跳。林星火只得解释:“这是我家的山猫。”
“可厉害,一路跟着能保护人的。”她说这话的时候正好走到挂着“工人文化宫”牌子的小楼前,就听里头一个粗喇喇的声音胡吹海侃:“……人家京市跟咱这小地方就是不一样!那里的女娃子带着这么老长的围巾,抬着下巴磕看人,男娃就得骑着二八大杠,追着女娃子说话,拍她做自己的‘婆子’……小霞你长这么俊,要是在京市也得老多人来‘拍’你嘞!”
林星火身边的女干事脸色就很不好,扬声喊:“小霞,干啥呢?有同志来参观咱们文化宫,快过来帮忙!”
军绿色的厚帘子一掀,一个跟女干事有三分像的大姑娘赶忙跑出来,脸上还泛着红:“二姐。”
女干事瞪她一眼,跟林星火介绍:“这是我四妹,叫方爱霞。这是‘京市’在不咸屯插队的林知青。”“京市”说得很重,显然是说给里面的人听的。
门帘又扬起来,一个不算年轻但长得还算方正的男人举着门帘子:“是二姐呀,我给您举着帘子,您快请进。”
方二姐翻个白眼,冷着脸问:“牛胜材,你在文化宫充啥大瓣蒜,去你的司机班去!”
叫牛胜材的男人嘻皮笑脸还要说啥,一打眼看见抱着兔狲的林星火,带着血道子的右手猛地一缩,厚帘子险些砸到方二姐脸上,气的方四妹嗓子都变尖了:“牛胜材,你干啥!”
原来给了他一爪子的东西是这么个小畜生,牛胜材疑心是她抱着的那是长变样了的猞猁,猞猁这玩意气性大,连狼都能杀,兔狲眯着眼盯着人的眼神让他直犯憷。牛胜材的右手腕又开始抽抽的疼,外头那个白生生的女娃子他可眼熟,原本是瞅她好看想偷摸下小手占点便宜,没想到反被收拾了,这么个硬茬子真惹不起。
甩甩到现在还使不上力的右手,牛胜材让进三个女人来,陪着笑道:“方二姐提醒我了,我回去上班了。小霞,下次出门回来给你带平顶的栽绒帽,城里姑娘都可稀罕那样式了!”
说完就挥开帘子几步跑出去。
方二姐就沉下脸审问妹子:“你收他东西了?小霞,你可别犯糊涂!”
“牛胜材是啥人,你不知道哇?”方二姐的嘴跟机关枪似的,俨然已经忘了林星火还在身后,“他在外头的那些花花事,我都不好意思跟你个黄花大闺女说!司机班里属他最不是东西!”
这年头出车的司机很不容易,不止雪路艰难,最要命的是人祸。有偏僻地方的人专盯着这些过路的大车下手,一般司机宁可车斗里的煤被趴掉一点,也不敢停车更不敢打开车门。可牛胜材不一样,他仗着姐夫是区里造反派夺权成功的大干部,在本地区横的很,他又专出短途车,一次就打开车门下车来喝骂,以为人家不敢把他咋样。
结果那些人直接把他跟村里的寡妇关一屋,半个生产队呜喳喳的来‘捉奸’,扒了他的裤衩子留下当证据,但也没敢抢他的钱和煤,那显然是双方都犯错误抵消了的意思,人家怕牛胜材找后账。可牛胜材不是东西呐,被放走了他又偷摸回那寡妇家,掏出五块钱跟寡妇睡了一晚……这之后牛胜材就吃到了甜头,在沿路村屯安了好些‘家’,那点浪事传的满天飞。就这样的生活作风,换个人早被矿上运输队开除了,但看在他姐夫份上,牛胜材又舍得花钱,跟他有不正当关系的媳妇子婆家也没人举报告状的,这才算消停。
但牛胜材浪荡到三十乐呵的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