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可以。”杨奕将那封信又取了出来。
裴瞻双手接过,仔细看了看,随后凝眉抬头:“不知东兹如今有多少兵马?”
杨奕微微默吟:“我不知确切数目,但这十多年来东兹国内安定,与外邦贸易也频繁,无论如何,四十万兵马总归是有的。”
饶是金旭与杨奕有多么深厚的交情,军队实力关乎整个国家,个中详情金旭自然也不会轻易外泄。
裴瞻把信纸折好:“前些日子兵部正好也收到了西北那边传来的军报,说的也是东兹人与大月起纷争,先生送来的消息十分重要而且及时,这封信不知先生可否交予我,明日一早,我赶早入宫向皇上禀明此事。”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接而道:“不得先生允许,在下定不会将这封信的来历说出去。”
杨奕微微颌首,深望着他说道:“你的事迹,我听说过很多。大周年轻一辈里有你这样的英才为首,何愁不能盛兴?”
“先生谬赞。在下能够攻下大月,一是有诸多功臣良将在前铺好了路,二则是天佑我大周,在下岂敢居功?”裴瞻俯身拱手。
杨奕微微颌首,看向旁侧的傅真:“都说平西将军冷漠严厉,不近人情,看来传闻不见如斯。”
傅真咳嗽:“先生说笑了。”
杨奕敛住神色:“大月和东兹两国的情况我都知晓些许,你们回头若有需要,大可来寻我。”
裴瞻自知他这是谦辞,他能与金旭结下如此深厚之交情,怎可能会只知晓“些许”?
当下郑重应过,然后说道:“这封信背后蕴藏着如此重要的消息,不管是皇上还是兵部那边,都一定会追问这封信的来历。而信上又写上了皇长子的名讳,只要递上去,根本就瞒不住。
“可如果不直接把信递上去,那这个消息就完全成了道听途说,没有根据。
“不知这一层,先生可有好的应对之策?”
杨奕说道:“实则你根本不必把这封信递上去。金旭与大月之间那段恩怨,还有两国相关的现状,我现可明明白白书写出来给你,你只说是西北那边得到的线报即可。
“但你拿着这封信,却可以设法与东兹那边联系。金旭之所以找到我帮忙,无非是看中了我的身世,也知道此事轮不到我大周坐视不理。
“我并不打算为此暴露自己。但你作为大周的将军,完全可以作出对两边都有利的选择。而大周的君王,也应该知道该怎么防范威胁。”
裴瞻默然点头:“在下明白了。”
这边傅真已经给杨奕取来了纸笔。
裴瞻静待他写完,随后说道:“先生这一来,恐怕要在京住上不少日子,刚才我听内子说,先生当下尚有风险,那么还请先生下榻裴家,也好让在下尽一番护佑之心。”
杨奕把写好的纸张反复看了几遍,然后递给他:“当年在周军阵营中,我唤令祖为叔父,称令尊一声兄长。即使过去这许多年,令尊定然还识得我。
“我知你深情厚谊,只是未免节外生枝,还是听从宁家大姐的安排为好。”
“可万宾楼终归护卫不周……”
“这不算什么。”杨奕微微一笑,“我杨奕生死几度,能够活到现在,安危便不足为虑。
“再说,等你和金旭取得了联系,我就会立刻离开京城。”
裴瞻待要再劝,傅真看他神情坚定,便使了个眼色过来。
裴瞻只好作罢。
这里再言语了几句,宁夫人那边已经把马车准备好了,众人便就起了身。
一同到了前院里,裴瞻要上马相送,杨奕将他拦住了:“不必这般煞有介事,我只不过一介草民,你们若是这般,反倒图添了我的不自在。”
说完他向众人拱手辞别,不再多话进了马车。
帘子放下来时,他朝外挥了挥手,黝黑而粗糙的大掌,与傅真曾经在西北所见过的最底层的士兵手无异。
马车驶出了府门,裴瞻吩咐郭颂:“即刻回府调派人手前去万宾楼暗中护佑,绝对不许出任何差错!”
郭颂问道:“需要瞒着大殿下吗?”
裴瞻看了他一眼:“你脑袋被门夹了吗?”
郭颂被骂蒙了。
傅真低笑:“要是瞒着行事,岂非成了盯梢?”
郭颂恍然大悟,立刻转头去办事了。
杨奕不管会不会入宫,也不管他最终会不会与帝后相认,他是大周的皇长子这点无可改变。
如果让他误会成裴家在盯梢,对裴家有什么好处?
退一万步说,就算将来他还是选择悄无声息隐入人海,此番他为大周送来如此重要的消息,而且独独找到了傅真和宁夫人难及他裴瞻,这是出于对他们的信任。那么他们也不能辜负这份信任。
三人回到屋里,茶几上还有三杯残茶,看到这一幕一时间大家沉默起来。
如同谜团一样失踪已久的杨奕突然之间出现在眼前,依旧让人有些难以置信。
但更重要的是接下来该如何应对此事。
“皇上皇后寻找了皇长子这么多年,如今人就在眼前,要是让他们知道我们隐瞒了他的下落,回头恐怕捞不着好果子吃。”傅真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