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锅放在狐狸面前,狐狸却吃不到鸡。
藏马蔫了。
作为货真价实的极恶盗贼,他什么缺德事没干过?
坑杀宿敌、屠灭部族、笑啖血肉、背叛同伴……只有别人想不到,没有他藏马办不到。他折磨大妖的法子多得很,玩弄人心的手段也是一个赛一个狠。
四百多年来,除了儿时挨过父母的混合双打,在西国吃过几次瘪外,他的妖生称得上顺遂。从来只有他磋磨人的份,没有别人让他吃哑巴亏的理。
可惜报应来得太快,他因太浪不系安全带,被命运一个急转弯甩出了驾驶座。
之后,他的妖生际遇呈断崖式下跌,粉身碎骨的尽头还特么遇到狗。
藏马是真没想到,对付妖最好的方法不是砍杀,而是把饥饿的对方摁在锅子前,被迫吸溜饭菜的香味,还要眼睁睁看着别人吃!
简直是对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折磨……
“杀了我……”气若游丝。
不得不说,安静不作妖的藏马看上去像只好狐狸。
他不愧是有白犬血脉的狐狸,五官极美又不失男子的英俊,漂亮的狐狸眼上挑,金眸转动的模样与杀生丸有几分相似。
缘一啃着鸡腿,观察狐狸片刻。
看着看着,他有一点点下不去手:长白发、灿金眸、长得好,像是“含辛茹苦”把他养大的兄长,眉宇间都染上了因为吃不到鸡……不,因为带娃太累而“饱经风霜”的麻木感。
缘一不禁转过头:“兄长,你辛苦了。”
杀生丸:……
是指记仇两百年这件事吗?
不自觉地,杀生丸把视线放在了藏马身上。
他冷淡地看着狐狸,半晌,心头的杀气竟消失了一点点:长白发、灿金眸、有“犬耳”,像是他含辛茹苦带大的弟弟,逐渐从一只听话的幼崽慢慢长成猫嫌狗厌的模样。
杀生丸别过头,不想再看:“你知道就好。”
缘一点头。
虽然俩兄弟的脑回路不在同一个频道上,但最后得出的结论总能莫名其妙地接轨。
正如现在,在必宰藏马的大前提下,狗兄弟大致了解了狐狸的喜恶,自然要他在妖生最后的时间里好好忏悔。
他们不急着杀藏马,而是带着他在雷禅的领地里走了好几天。
期间,缘一变着花样做菜:早上鸡米粥、中午烤全鸡、晚上叫花鸡、夜宵炖鸡汤。
即使藏马冷嘲热讽,从狗的文化、抢的经济、渣的政治等方面抨击白犬和西国,又从狗品、狗貌、狗性等方面狂怼狗兄弟――
缘一都能在听完后心平气和地回一句:“想吃吗?”
藏马骂得超大声!
可缘一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就算藏马骂他最狠,他也会给藏马留下一个肥美的鸡屁股,并不会虐待他。
“犬夜叉,你这个蠢到家的半妖!”藏马破口大骂,“你以为白犬把你当同类?呵呵,别天真了!你之于他们而言就是个好用的工具,你尊敬的所谓兄长,到最后只会把你当作家臣,你以为他是真心把你当作兄弟看待吗?”
“别做梦了,蠢货!他可从来没有叫过你一声弟弟。”
缘一给他喂了个烤鸡屁股:“好吃吗?”
“你这个……”藏马猛狐落泪,嚼得满嘴流油,“混账东西!”
雷禅啃了几口烤鸡,他吃不出好坏,纯粹过个形式:“你们还要任他骂多久?你作为兄长,不生气么?”
杀生丸瞥了藏马一眼:“我的弟弟将是西国的下一任大将,什么时候处决叛族者,无需我操心。”
藏马:……
杀狐诛心!
杀生丸一句话,等同于把藏马的生杀大权交到缘一手里。而近些天来,被藏马骂得最狠的就是缘一。
缘一:“再带几天吧,狱门疆里还剩三十六只鸡。”
藏马:……
……
被迫吃鸡屁股的第六天,藏马意识到了一只狗究竟能有多狗。
起因是一群被奴役的妖怪找到了缘一,告诉他:“对不起,大人。我们实在找不到狐狸,求求您了,请把我们身上的咒语祓除吧!一月之期快到了,我不想死!”
缘一歪头:“咒语?”
妖怪们疯狂点头。
“可是我记不起下了什么咒语。”
“……”
缘一回忆了会儿,忽然右手成拳拍了一下左手掌心:“我记起来了。”
在妖怪们殷切的关注下,缘一实话实说:“我没有对你们下诅咒。”
“我击败了你们,但并不想动手杀害。我决定放你们走,可你们告诉我这样不对,不能简单地放过你们。”
“所以,我只是应你们所求,吓唬你们罢了。”
妖怪们和藏马:……
雷禅放声大笑,前仰后合。他没有怪罪擅闯他国土的小妖,只是觉得漫长又枯燥的生活本像一口枯井,而今却涌出了新泉,每日都会遇到惊吓或惊喜。
而后,及至缘一把最后一只鸡放入锅里,藏马的妖生终于迎来了最后的审判。
看着鸡在锅里起起伏伏,藏马觉得这鸡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