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帮你缓解一点压力,也是好的。”
景天衍已经反应过来了。
他跪在宁舟剑尊榻边,举起手道:“天衍愿以心魔为誓,无论未来面临怎样的困境,都会和宸元道尊站在同一阵线上,永不背叛。若违此誓,心魔缠身,道途永断。”
周竹桢没能拦住,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的确是很需要取得七洲四海各大势力的支持,但她没想到,宁舟剑尊听了她之前同玄幽说的那一番话,不光明白了她的需求,还用这种粗暴的手段,硬是把景天衍绑到了她船上。
这样对她而言自然是有利的,但心魔誓这种重誓绝不是轻易能立下的,景天衍这样被他师父压着立了誓……她总感觉,心里有点愧疚。
大概是因为她虽然一直阻拦,但内心其实是希望他能立誓的。
心口不一,未免太过虚伪。
她无话可说,只好站起来,长揖道:“那您和天衍说话,晚辈先告退了。”
“去吧。”
周竹桢退出去,宁舟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把手搭在景天衍手背上。
“唉……”她轻叹了一声,“我对不起宸元。”
景天衍静默地跪在她床边,把另一只手覆在她手背上。
“宸元是个好孩子。”宁舟剑尊说,“聪明理智,又是天命所钟,和她站在一起,即使过程有些磨折,结果总不会太差。即使她真的做了什么错事,旁人谏言,她也不会不听;但你今日发了这样的心魔誓,她就一定会照顾你到底了。”
……
周竹桢离开正殿,远远眺望,看见一轮橘色的夕阳正在缓慢地沉入地平线。
她去山门外看了一眼,妖族已经撤兵了,护山大阵外只剩下一片残垣断壁,血肉残肢。
“派人收拾一下吧。”她轻声吩咐旁边的凌云剑派弟子,“妖王受伤,他们暂时应当是不会返回了。本尊在这里守着,如果他们真的打回来,也不会有危险。”
她一只手负在身后,右手提着长剑,看着一些凌云剑派的修士出了阵法,开始收殓外面的尸骸。
杂乱无章的思绪慢慢平息下来。
宁舟剑尊是因为本源耗尽,才支撑不住,从空中跌落的。她仅剩的那一点本源,都化成了撞开玄幽灵气团的那一剑。
本源耗尽,药石罔效,回天无力。
周竹桢闭了闭眼睛。
她最后使用凝气为剑的时候,玄幽是抵挡了一下的,但他凝结防御罩的速度赶不上她背后光剑发射的速度,至少是挨了一下的。
就是不知道挨得有多狠。她攻击完就回头去救宁舟剑尊了,没来得及关注后续。不过妖族既然已经退兵,玄幽受的伤应该不轻。至少一段时间内,应该是不会进攻珩洲了。
她一晃神,又想到玄幽满脸妖异魔纹,浑身魔气森森的样子。
修士走火入魔,要想压制,必须由至少高出一个大境界的修士出手压制才有恢复的可能性。她师兄沉玉当年救人反被捅刀,走火入魔屠了一个镇子,是含光道尊亲自出手抑制了他身上的魔气,又把人用铁链捆在冰泉瀑布底下冲了几年才让他完全清醒过来。
她师父压制得了沉玉,她却不可能压制玄幽。
玄幽和她是同阶修士,要想阻止他,只有一条路。
周竹桢突然觉得有种窒息感。
天渐渐黑了下去,月上中天的时候,一道白色的遁光落在她身边。
是景天衍。
周竹桢没有回头,也知道他垂着头,双眼红肿,嘴唇颤抖。
“送她走了?”
“……嗯。”
周竹桢转身,景天衍抬起头看她,两人恰好四目相对。
宸元道尊抬手,金色的阵纹丝丝缕缕,从她手中流泻而出,编织成一个圆形的隐匿阵,把两人套在里面。
“难受的话,就哭出来吧。”她说,“这没什么丢人的——哭出来或许会好受一点儿。”
她话音未落,景天衍往前一扑,抱着她泪如泉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