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书、好好学习就是了。
书房里,祝修齐却摇了摇头,自语般道:“大病一场,倒是活泼了些。”
过来给他添茶的老周恰好听见,遂笑道:“活泼些挺好。毕竟是您的长女,将来嫁出去是要当家的,这样的性子更合适。”
“话是这么说……”祝修齐叹了口气,“她原本就不爱习字读书,练字练了几年,还写成这幅德行,这可怎么是好?”
老周安慰他:“三姑娘还小呢,又躺了快半年,不着急。”
“只能如此了。”
休沐日,谢峥依旧保持晨起练武的习惯。
练出一身痛汗,再沐浴更衣,浑身都松快了许多。
踱进书房,谢峥停在书桌前。
近身伺候的安瑞小心翼翼跟在后头,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谢峥只略停了片刻,接着慢慢翻开摆在桌上的书册——
白纸黑字,行列分明;端正小楷,笔精墨妙。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司籍制式。
这是,终于清静了?
谢峥紧绷的神经微微松开了些。他轻舒了口气,道:“泡茶。”
安瑞低喏了声,退下去准备茶水。
谢峥扫了眼桌面。
没有他的吩咐,谁也不敢乱动书房里的物件,这桌上的书籍旧册便堆得有些杂乱,全是他这段日子胡乱翻过的。
谢峥随手捡了本,落座,沉下心开始翻阅。
安瑞端着茶水进来的时候,宽大书桌后的少年已然沉浸书海。
春末夏初的阳光从窗外洒进来,明媚透亮,暖意盎然,五官略显凉薄的少年也被映衬得温润如玉。
安瑞有些怔愣。
“叩、叩。”视线不离书页的谢峥淡淡道,“茶。”
安瑞瞬间回神:“是。”快步过去,放下茶盘,倒好茶水,轻手轻脚放到他手边,“殿下,茶。”
谢峥端起茶盏抿了口:“安福如何了?”
安瑞抖了抖,紧张道:“奴才、奴才还没去探过。”
谢峥抬头看了他一眼:“得空去看看,若是没死,问问他想不想活。”
想活又如何?不想活,又如何?安瑞没敢问。
面前的主子不过十四岁虚龄,还未变嗓,声音有些雌雄莫辩,听在他耳里,却没有分毫少年的朝气,甚至冷飕飕地吓人。
好在谢峥也没打算打哑谜。他慢条斯理翻过一页书,道:“若是想活,便给他送些药,再找个小太监好生照看着。”
这是过往不究的意思吗?安瑞大喜,噗通一声跪下来:“奴才替安福谢殿下大恩!”
谢峥摆摆手,表示话题到此为止。
“诶!”安瑞麻溜爬起来站到边上,脸上多了几分欣喜,终于不再是刚才那份忌惮又小心翼翼的模样。
谢峥也不管他,继续淡定看书。
轻轻的翻页声,偶尔响起的添茶声,衬托得书房愈加安静宁和。
“撕拉——”
捻起一页纸正准备翻过去的谢峥猛地一个用力,书页登时被撕了下来,打破了书房的宁静。
“殿下?”安瑞唬了一跳,急忙凑过来。
捏着纸张的谢峥闭了闭眼,再睁眼,面上已然恢复平静。随手把纸张往书册里一塞,递给安瑞,他道:“去让司籍换一本。”
“是。”
谢峥摆摆手:“出去候着吧。”
安瑞迟疑了下,应喏:“是。”躬了躬身,快步退出去。
待人出去了,谢峥的视线才移向桌面。
略停了片刻,他再次捡起一本,翻开——熟悉的、歪歪扭扭的毛笔字果真又慢慢浮现,然后逐一消失。
一如过去半个月一般。
饶是他心性沉稳,此时此刻,也忍不住爆出一句低咒。
作者有话要说: 榖则异室,死则同穴。谓予不信,有如皦jiao日——《诗经·王风·大车》
第二更会晚一点,要上班上学的就别熬夜等了,明天再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