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魔头……我逃得快,才……可其他人……”
封如故心中乍现一股寒气,不等文忱诉说他一路找来的辛苦,直接问道:“你是如何找到那三人的?”
文忱吃了这等苦头,锐气大减,呆呆“啊”了一声。
封如故瞬步一移,眨眼之间,一抹剑芒便直指向他的喉咙:“你是如何找到他们的?”
文忱见了剑锋,心虚了七分,不敢再有隐瞒,结巴着说了实情:“我,我发小……是被抓的人中之一,我们私下里缔下了一条牵丝线。……是他求我的……”
封如故不由分说,反手一剑鞘抽上了他的脸。
文忱一个跌撞,半颗牙都被打飞了出来。
不等文忱从晕头转向中醒过来,寒芒又顶上了他的喉结:“那你切断了没有?!”
“断了,断了!”文忱忍痛连声道,“我哪里敢再留……”
封如故仍死死顶着他:“我们新换了阵法,你不该知道我们藏在这里。你又是如何找回来的?”
文忱偷看封如故一眼,老实交代了:“你……我怕你发现我等离队,一气之下弃我们于不顾,我便偷偷埋了一条牵丝线……”
他抬手指向了封如故:“在……荆道君身上。”
封如故陡然屏息,转头看向昏睡中的荆三钗,脑中一跳一跳地剧痛起来。
文忱知道他不会丢下荆三钗,所以,他……
封如故想到了某种可能,骇然转身,长剑凌空一扬:“众家弟子小心——”
文忱正心虚间,忽闻他一声厉喝,打了个抖。
紧接着发生的事情,更是叫他肝胆俱丧——
漫山遍野的杀声乍然响起,火把相传,瞬间将这荒凉野山映作不夜之地。
掺在无尽杀声中的,是丁酉狂放的大笑:“谢谢这位小道友为我等引路了!”
……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封如故忘记了。
他在十年之间努力回想,却怎样都想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样杀出重围的。
那该是很激烈精彩的一战,但封如故忘却了所有的细节,只记得一叠叠的人,一泼泼的血,迎面而来,无休无止。
丁酉派了人,专程尾随在文忱这尾特地被他放过的漏网之鱼身后。
他势在必得,因而此次是倾巢出动。
风中翻飞着铁锈似的腥味,淋遍周身。
封如故逆千人而行,心中并无快意,只余空洞与哀伤。
在他以为眼前之人再无可杀完的一日时,封如故眼前竟是豁然开朗。
他宛如一把尖刀,再度破围而出。
然而这次,他无力再去保护任何人了。
封如故其身如风,掠入林间,硬是摆脱了追兵。
但是,除他之外,没有一个人从那等包围中脱逃。
天地之间,当真只馀他一人双剑,数着心尖上那几条已经彻底断裂开来的牵丝线,心生茫然。
他孤独地倚树而立。
太久没有休息,封如故已然忘了他还可以坐下。
山峦那头的喊杀声淡了,弱了,唯余魔道们欢喜的呼声和笑声。
他们本打算在第一日就将这群小道捉拿起来,孰料白花了一月多光阴,折损了成百的徒儿,总算艰难地达成了这一心愿。
但是,他们最大的心腹之患再次脱逃。这不是一件好事,因此,必须及时弥补。
少顷,山峦间回荡起了丁酉的声音。
“封如故,我知道你未曾走远。你也不会走远!”他中气十足,声震旷野,“你的道友,一人不剩,皆落于我手,虽然有的已是无力回天,但活着的人,你就这样不管了吗?”
封如故嘴唇微动,骂了几声。
他只需要切断牵丝线,那些人的死生便都与他无关。
到那时,丁酉再不可能根据牵丝线找到他。
以他的本事,他大可以随便找个地方一躲,任丁酉在“遗世”中掘地翻天,他亦不惧。
……断了它,断了吧。
“是了,你大可以拂袖而去!不过,你若转头走了,这百来个人头顷刻间便会落地!这不是你们四门……对,现如今是三门了,你们三门合办东皇祭礼,年轻精英却尽丧此地,只有你一人活着回去,你们风陵的名声不要了吗?”
封如故将发热的脑袋向后倚在槐树树干上,喉结微微滚动。
丁酉声音里透着叫人憎恶的志在必得:“可是,你若回来,我便不会杀他们!”
封如故干干地笑了一声,低喃道:“骗鬼。”
二人相隔数里,丁酉却像是听到了他的声音:“我知道你不信。但你还有别的路好走吗?你若不归,我便将你弃众人不顾之事宣扬出去,风陵百年声名,皆丧于你手,这一百条性命,也都是因你而死!”
话说到此,山野俱静。
虽然说得如此笃定,丁酉并没有十足把握确信,封如故会为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回来。
在这长久的、无人回应的寂静中,他渐渐着了恼,一挥手,拉出一名小道士来,抱着一线近乎于无的期待,叫麾下弟子检视,他与封如故相连的牵丝线是否还在。
小道士被喂下消灵丹药,无力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