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荒谬的神色。
这个被他以为和他的继母有龌龊勾当的男人,真实身份竟然是锡金的王族。和他的继母奈芙蒂斯是血脉相连的姐弟。
所有发生的事,在此刻有了重新的脉络——他会出现在埃及王宫,是因为他要帮助密涅瓦,扫除他这样的‘隐患’,而罗马才是他真正的目标。
锡金这个地域不足埃及二十分之一辽阔的小国,竟然会出现这样的两位野心勃勃的王子和公主。
长久以来压抑在心里的对赛特矛盾的蔑视与欣赏,鄙夷与崇拜在融合之后,衍生出了一种更复杂的感情——赛特的确是一个值得欣赏的男人。从国家的角度来说,他没有做错任何一件事,他杀了拉赫曼,因为拉赫曼会威胁到他姐姐奈芙蒂斯在埃及的统治权。他自己周旋在罗马,其中的胆色更是让他心悦诚服。
这是比他的成长更要曲折艰难的一条路。
‘进入罗马的政治中心’,是通过面前这位美貌的罗马王妃吗?那‘罗马大帝的信任’,指的就是她的孩子西塞罗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是一场冷酷的利用了。
瓦卓看着因为剧痛,需要扶住墙壁才能站稳的王妃,按在墙壁上的手在发抖。
……
赛特买到镇痛的草药回到原地时,密涅瓦已经不在了,他找了很久,连瓦卓也没有踪影。他又是心烦意乱又是担忧的回了一趟王宫,到了自己的宫殿才知道,密涅瓦和瓦卓已经回来了。
守在门外的女官告诉他,王妃想要见他一面。
赛特推开门,进入密涅瓦的房间。房间里飘荡着血腥的味道,密涅瓦将缠绕在溃烂伤口上的布全都扯了下来丢在地上,上面的血迹触目惊心。
赛特透过晃动的帘子,看到了站在里面的密涅瓦,他向往常一样的向她行礼,这一次,密涅瓦却没有回应。
两个隔着一道帘子。彼此都看不清楚对方的脸。
许久之后,黑暗中传来密涅瓦的一声呼唤,“赛特。”
“我在。”
“蒙住眼睛进来吧。”密涅瓦抛了一条缎带出来。
赛特捡起地上那条深紫色的缎带,系在了脸上。奉密涅瓦的命令呆在黑暗中的瓦卓,看着他的动作。
他跟随密涅瓦回了王宫,自然知道这位美艳的王妃在得知自己被利用的真相后有多么的痛苦。虽然两人隔着一段距离,他却能听到那压抑到极致的哭声——她是爱赛特的。正因为爱他,才在知道赛特的别有用心之后,这样失态的哭泣。
瓦卓几乎都要以为,这位王妃之所以让自己进入她的宫殿,站在黑暗的地方,就是为了等下杀掉这个背叛她欺骗她的男人。
他会动手吗?
瓦卓问自己。
房间里,密涅瓦浑身**。她看着蒙着眼睛走进来的赛特,缓缓的向他走了过去。
赛特知道她不愿意让自己看见她如今丑陋的模样,他也尊重密涅瓦,毫无防备的蒙上自己的眼睛。
“我现在很丑——浑身都在溃烂。也许明天,我的脸也会烂掉。”密涅瓦的眼睛还是红的,眼眶里盈满了泪水。
如果说战场上的男人是野兽,那王宫里,女人也是,而这整个罗马王宫没有比她更美更冷酷的野兽。
她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握着刀的手从头到尾没有抖一下,她将匕首在那个女人的脖子里转动,看着她在极端的痛苦中死去。
她也打算这样对待赛特。
这个……骗子。
“那有什么关系,你最美好的样子还在我的脑海里。”
密涅瓦握住桌子上匕首的手停顿了一下,然而她还是固执的抓紧了。剑锋折射的光,一如深秋时节的月光一样的冷。
“我感觉我快要死了。”
“我想死在你的怀里。”
面前的男人和从前青年的模样相比,更英俊也更有魅力了,密涅瓦被他英俊的外貌吸引,因他的金瞳沉沦,在他的陪伴中彻底爱上了他。
就像之前那样,赛特在她靠近时张开双臂抱住了她。密涅瓦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凄惨狼狈,那个草药师没有说谎,她的皮肤都烂的像碎肉那样掉下来了。一开始或许会疼痛,但习惯了之后她已经逐渐感觉不到了。她只是会在照镜子时感觉到恶心,并祈祷她至死时,脸庞仍然能美艳如花。
刀尖抵上了赛特的背脊,那里是他的心脏,只要刺进去,她就能带走赛特了。
“密涅瓦。”赛特叫了她的名字,声音隐忍又温柔。
密涅瓦握住匕首的手顿在了半空。
“我不会忘记你的。”
密涅瓦瞳孔颤抖,眼泪潸潸而下。在得知真相时,她恨不得这个男人死去,她想要瓦卓当着自己的面,扒开他的皮,然后由她自己,一剑一剑的刺穿他的心脏。然而那么强烈的恨意,就在这一瞬间如潮水一样的退去了。
“你真的……很美。”
密涅瓦握着匕首的手放了下来,她没有将匕首刺进赛特的身体,反而踮起脚尖,极尽温柔的在赛特的嘴唇上留下一吻。在这一吻结束后,密涅瓦从他怀中挣了出来,她用新的干净的布重新包裹好自己的身体,然后换上了那件工匠为她赶制的华服。做完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