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西塞罗足够理智,他就会明白,现在绝不适宜与墨丘利起正面冲突——刚刚夺回一切的墨丘利将所有的权力都集中在自己手中,且他为了西塞罗符合他安抚平民的‘养病’说辞,除了派来了草药师以看病之名行监控之实外,还调来了自己的直系军队把守整个王城。在这样戒严的情况下,西塞罗想依靠在民众间的声望与贵族们的拥簇重拾自己的权力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况且西塞罗还受着严重的箭伤。
他的亲信们都规劝他先养伤,等墨丘利放松戒备将权力下放之后再谋定而动。只西塞罗没有听取他们的意见,在赛特与他秘密会面之后,隔日他就召见了自己的亲信。
亲信接过西塞罗丢来的信物,微微怔了一下,抬起头,看到坐在床榻上的西塞罗正为自己更换着绷带。
换下来的绷带丢在地上,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成了深褐色。
“把我的军队召进王宫。”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西塞罗脸上没有什么血色,但这苍白衬的他眼睛愈发漆黑阴郁。
他口中的军队,自然就是他从他的叔叔赫托手上抢夺来的那支军队,它曾作为西塞罗所拥有的第一支军事力量,跟随西塞罗四处征战,为他如今的盛名打下了基础。但因为西塞罗成长的太快,权力扩张的太快,这支军队因为伤亡惨重慢慢的被替代了下来。
这也是墨丘利没有处理这支军队的原因。
“大帝,现在王城中的守卫军已经超过十万,并且您的哥哥已经下令,不允许……”
咬牙将伤口绑好的西塞罗站了起来,他继承自父亲的基因让他身材十分高大,站在低着头的亲信面前,给他以极强的威慑感。
“我需要墨丘利的允许吗?”
西塞罗将衣服披到了肩膀上,“今晚,我要见到他们。”
“如果有人阻拦,就杀掉阻拦的人。”
西塞罗言语中所显露出的强烈杀意,令跪倒在地上的亲信牙关战战,“大帝,这里是王城啊!”这里是这强大罗马帝国最中心,即使战争最激烈的时候,战火与硝烟也不曾弥漫至这里的花园。
然而西塞罗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他不知何时已变的这样疯狂。
……
赛特利用自己如今的权力,为西塞罗进入王城的军队大开方便之门。
他站在钟楼上,眺望那零星火光在人群涌入之后飞快熄灭。就像他自以为能撼动这强盛的罗马帝国,到最后也不过如扑火飞蛾。
夜风夹杂着丝丝的血腥气弥漫开,与甜蜜而安宁的花香融合在一起。
赛特扶着冰凉的石壁,冷漠的俯瞰着这支趁着夜色涌入王宫的军队。
……
西塞罗离开了墨丘利囚禁他的宫殿,他握着短剑,带领着自己的军队在王宫里四处搜寻。
过往的无论是阻拦的护卫还是无辜的女官,都被双眼猩红的士兵们一刀砍倒。
尘封已久的大门被推开,密涅瓦的宫殿在她死后仍旧维持着奢靡与整洁,昂贵的香料经年燃烧,似乎连石头的裂缝都已经沁透。
“赛特!”西塞罗站在宫殿门口,他一路跌跌撞撞走来,拉长的人影嵌在一块方形的光芒中,像是个孤单的囚徒。
不在这里。
西塞罗转身离开,继续提着剑在王宫中四处搜寻。
胸口的疼痛又一次袭来,西塞罗按着自己的胸口,那里已经敷上了大量的止痛药草,可疼痛却仍旧难以平息。
“赛特——”
身旁忠诚的士兵们帮他抵御着围聚来的王城护卫,他们没有将对方当作同样的罗马人,在刚打一照面时就了结了对方的生命,根本没有给对方传递讯息的机会,所以才让西塞罗得以在这巨大的王宫中继续穿行。
但杀戮只要继续,血流的位置就会始终指向凶手。
在又一场激战结束之后,西塞罗身旁只剩下了四十余人,可他仍旧没有放弃自己的寻找,从密涅瓦的宫殿,一路找到了自己的宫殿。
纯金所打造的笼子已经打开了,帘幕低垂着,西塞罗将因为紧握短剑已经僵硬的手松开,把短剑换到了左手上,然后用满是鲜血的手颤抖的拉开帘幕。他盼望能向从前那样,看到匍匐在黑暗中,在他到来时抬首望过来的赛特。
可什么都没有。
猩红的指印留在了白色的纱幔上,西塞罗的神情已经有了一些变化。那种因为失望而产生混乱的神情。
瞳孔不安的颤抖着,眼角的肌肉也微微痉挛。
身旁的人拉扯住他的手臂,和他说了什么,然而西塞罗什么都听不见。如果找不到赛特,他是绝不会离开这里的。
可是赛特去了哪里呢?
一个名字闪电一样的掠过了他的脑海。
——墨丘利。
一定是墨丘利把赛特关起来了,赛特请求自己救他,是因为墨丘利把他关起来了!
西塞罗对这个想法坚信不疑,他转过身提着剑杀气腾腾的往外走。他简直疯了。
……
墨丘利已经得知了西塞罗被闯入王宫的军队营救走的消息,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西塞罗竟然在王宫中制造了杀戮。
不断有人进来将消息禀报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