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宫灯由远及近。
提着宫灯的宫人,低着头疾走在前,为身后的楼曳影先一步照亮地上的路。
自父皇那里被考核了近来学业的楼曳影,眉宇间也有些疲惫之色。正是月明星稀,宫中能看到的,便只有巡逻而过的禁卫。
本欲径直回东宫歇息的楼曳影,不知怎么心中一动,忽然想去见楼西胧一面。他绕了远道过去,走到翠微宫门口时,看着宫门中两个守在寝宫外打瞌睡的宫女,又忽然萌生了退意,站了一会儿便离开了。提灯的宫人也不敢揣度他的心思,只提着宫灯沉默的走在前面。
因为绕了远路来了翠微宫一趟,再回东宫时,走的就是与平常截然不同的一条道路。
盛夏天气,萤火点点,虫萤振翅的声音,愈发显出了夜色的深沉。
忽然,一旁的山石后传来一道异响,经过此地的楼曳影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习习夜风中,女子娇呼低喘随风而来。
宫中护卫宫女众多,免不了有胆大妄为你的夜里偷欢。这本是私下里不捅破就无人追究的事,今日却巧碰到了太子跟前,提灯的宫人向着山石后厉喝一声,“好大的胆子,敢在宫中行这苟且之事!”
异响忽然沉寂了下来。
“太子在此,还敢躲藏?”
楼曳影并不是管这私事的人,只这的确是他头一回撞到宫里这样的事。
朦胧月光中,假山石后走出一个抱着衣裳,浑身雪白的女子跟一个身材高挑,匆匆穿上禁卫服的男子。二人战战兢兢,恐惧万端,看到立在道路正中,面色不定的楼曳影,慌忙的跪了下来。
“太子饶命——”
“太子饶命——”
琉璃宫灯中,正映着两人此刻衣冠不整的模样。楼曳影只瞥一眼,便看到男子背脊上用指甲剜出的道道红痕跟女子抱在胸前的衣裙下遮掩的一双腿。
情动的味道四处弥漫,虽比不上宫里那些香料好闻,却莫名让楼曳影心里瘙痒了一下。
“你们是哪个宫里的——”宫人正要问出他们的来历好去问罪,楼曳影便已经冷淡开口,“我累了,回去吧。”
“是。”
宫灯里透出的光慢慢远去了,跪在地上的二人,心中惶恐却没有半点减少,二人跪坐在地上,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回答东宫的楼曳影洗漱一下便躺到床榻上休憩去了,只或许是因为刚才那路上撞破的□□,他本来平静的内心,此刻又掀起了波澜。
他方才虽没有看清那个宫女的相貌,却看到了她生的一身如雪的好皮肉。
西胧也生的这么白。
睁开眼,头顶的香丸正在溢出袅袅香雾,他的视线也在这香雾中慢慢涣散了。
禁卫背上的红痕,仿佛长到了他的背上,一丝丝的疼痛,一丝丝的麻痒,自他的内心生长到皮肤上。楼曳影伸手去抓了一下,却还是难以抑制这阵阵痒意。
一股燥热袭来,仿佛是受本能的驱动,楼曳影的手自后背收回,沿着温热的被褥与衣裳一路向下。
……
第二日在楼曳影前去国子监念书之后,收拾床榻的宫女在看到楼曳影团成团,藏在枕头下的一块丝绢后,打开看了一眼又连忙塞了回去。她匆匆赶到皇后那里,小声将此事禀报给了皇后。
得知太子开窍,皇后自是十分欣喜。命宫人拿了几本教导房中术的书,送去了太子寝宫之中。
看来,很快就要为太子择选一位太子妃了。
想到这里,皇后眼中生出些欣慰情绪来。
……
送来宫中的供奉,又照例分去了各个宫里。往年都是绸缎玉石,今年却多了好几坛子酒。宫人道,“这凤涎露是去年新酿的一种酒,皇上饮过大为喜欢,今年特将此酒与皇后分尝。”
皇后极少饮酒的,但听到宫人这样说,还是抬手摸了摸还未开封的酒坛。
“高贵妃有么?”
她忽然一问,宫人顿了片刻,“有。”
“安妃呢?”
“安妃那里只送去了一壶。”
既然都有,那还说什么只与她分尝。手指轻轻碰了碰酒坛,而后毫不留情的收了回来,“替我转告皇上,酒我饮过,十分喜欢。”
宫人听她说喜欢,也松了口气,“小的就先回去复命了。”
打发走了宫人之后,望着桌子上几坛酒,皇后对身旁宫女道,“送去给太子吧。”
“是送一坛还是……”
皇后说,“全都送去吧,本宫从不饮酒。”
“是。”宫女盖上托盘上的红绸,送去了太子宫中。
傍晚时分,自国子监放课的太子,带着楼西胧回到了东宫,两人说说笑笑,打闹在一处,进到东宫中,楼曳影看到放在桌上的东西,走近了揭开一看,竟是几个酒坛子。
“皇兄什么时候私藏了这么多酒?”晚他一步进来的楼西胧打趣。
楼曳影虽然饮酒,却并不以此为嗜好,看到自己宫里多的东西,也觉得纳闷,“这酒是打哪来的?”
宫人道,“是今年的贡品——皇后不饮酒,就都送来了。”
楼曳影一听,便拿起一壶酒,拔开酒塞闻了闻。这是去年